第四十章 八方風雨會乢州(一)

因為周流雲的回歸,在司馬太守和楚氏的“平和相處”下,顯得頗為祥和寧靜的乢州,已經不知不覺被一大團陰雲籠罩。

楚天樂顛顛的跑來攪混水,一通肆無忌憚的放手殺戮,更是和周流雲的回歸這件事發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籠罩在乢州城上空的那一團陰雲,在短短幾天內就發酵成了一團可怕的雷暴雲團。

原本,按照周流雲、司馬追風的“讀書人”做派,這團雷暴雖然遲早會被引發,可是不會爆發得太快,破壞力也不會顯得太大。

唯恐天下不亂的紫簫生驀然登場,誰也不知道他和周流雲說了什麽,在這要命的時間點上召開的龍門宴,就好像一柄杵在面門上的鋼刀,將好多人逼到了不得不作出抉擇的絕境。

一份份純金鑄造的請帖猶如歡快的小鳥,一大早的飛進了乢州城的頭面人家宅邸。

更早的時候,在天還沒亮時,有更多的龍門宴請帖,已經通過某些秘密的渠道,向四面八方散發了出去。乢州有頭有臉的人家,岷州的豪門大族,邙州的大戶人家,各州、各府、各縣的官員,還有統軍的將領,總而言之,這三州地面上,只要是手上有點權勢,庫房中有點家底的人家,幾乎被紫簫生一網打盡。

根據從乢山書院流出來的小道消息,如果不是周流雲和荀鈺兩位學士以死相抗,紫簫生甚至還專門為鎮三州的巨寇魁首制作了一份請帖!

周流雲將長劍架在了脖子上,荀鈺將腦門對準了一張石桌的桌子角,兩人和紫簫生爭吵了足足一刻鐘,紫簫生才悻悻然的打消了邀請鎮三州巨寇參加龍門宴的念頭。

日上三竿的時候,白蟒江魚莊無數漁人劃著漁船靠岸,正滿臉嬉笑的和各家各戶的采辦管事討價還價的時候,白蟒江口的方向,白蟒江和大龍江交匯的水域,突然傳來了低沉有力的吼叫聲。

江面上突然掀起了半尺高的浪花,一波波細浪拍打著江岸。

東南方向的江面上,大片水汽沖起來上百丈高,低沉的吼叫聲中,一道道水柱筆直的沖起,化為大片水花墜落。茫茫水霧中,三頭通體灰褐色的巨獸在水面上露出了半個腦袋,嘴裏叼著碩大的纜繩,快如奔馬的向魚市碼頭下遊三裏地的乢州城商貨碼頭遊去。

“好大的三頭江牛!”一名七八十歲的老漁人爬上了插在船頭的竹篙,手掌搭在眉毛上向著水霧升騰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由得大聲驚呼。

“江牛”,體如河馬,卻生了一顆大牯牛頭,是十萬莽荒的大江中特有的水獸。

江牛平時性格溫順,體型壯碩,力大無比,尤其某些江牛異種有操控水流的天賦秘術,任憑你多兇險的大江大河都能平淌而過,而且遊動的速度快得驚人,其中佼佼者一個時辰能夠在江水中沖出數千裏地,並且用這個速度連續遊動數日夜之久。

眼前的三頭大江牛體長超過十丈,在江牛中也是體型格外壯碩的存在。它們頭頂的牛角色澤青黑,不時有大片的水霧從茁壯巨大的牛角中噴出,可見它們都是覺醒了控水天賦的異種。

它們嘴裏叼著尺許粗的纜繩快速的遊來,在它們身後數十丈外,一條艨艟樓船猶如一座小山,快速奔馳的樓船掀起了高有丈許的白浪,“嘩嘩”有聲的被三頭江牛拖拽著行了上來。

高達五丈,長有三十丈開外的樓船的船頭上,一左一右插著兩塊色澤朱紅的認牌。左邊的認牌上用金漆書寫了“岷州太守”四個大字,這四個字使用的,是大晉如今通用的工筆字體。

船頭右邊的認牌上則是一個碩大的,筆記猶如刀劈斧剁,字體古樸厚重的古篆“朱”字。

“岷州太守朱桀大人的座艦,乖乖,這是出什麽大事了?”相距不過數裏地,陽光驅散了江面上的薄霧,船頭上的兩個認牌又格外的巨大,遠遠的魚市碼頭上的漁人們都看清了認牌上的字跡。

“岷州太守朱桀,和咱們太守的關系可不好啊!”一個年輕的漁人低聲念叨著:“據說當年咱們司馬太守上任時路過岷州,朱太守設宴款待,被咱們司馬太守當面痛斥他‘不學無術、殘虐百姓’,呵呵!”

“閉嘴!”年輕漁人身邊,幾個老成穩重些的漁人急忙呵斥。

三頭江牛放慢了速度,在船上水手的操持下,巨大的樓船緩緩的靠在了乢州城的商貨碼頭上,一條鎏金的舷梯搭在了碼頭上,一身赤紅色長袍,只是用一根玉簪子挽了個發髻,並沒有戴冠的岷州太守朱桀背著手,慢悠悠的邁著四方步當先走下了樓船。

站在碼頭上,朱桀用力的跺了跺腳,慘白的馬臉上露出了一絲奇異的笑容:“乢州,嘿!司馬追風,嘿!諸位呵,此番,我們可是來為周流雲周學士捧場的!諸位可萬萬不可忘了此行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