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白鷺書院的大晉俊彥(一)

身如流雲,腳下空無一物,卻借著一陣輕柔的山風,柔柔飄上了梅雪精神樓。

站在樓頂最高的飛檐頂部,背負雙手,周流雲帶著一絲淡然、一種萬事盡在掌握中的淺淺微笑,看著六名白衣弟子聯袂快步走出了乢山書院。

“畢竟不過一市井腌臜貨!”絲毫不在意這話連帶自己的死鬼父親一並罵了進去,周流雲輕輕笑道:“吾弟子盡為大晉俊彥,殺汝猶如殺一豬狗爾!”

從乢州城到白蟒江口,區區三十裏地,一路盡是寬敞的官道,六位意氣風發的白衣青年甩開大袖快步行走,腳下隱隱有一道清風縈繞,速度堪比奔馬。

大晉白鷺書院,秘傳雷法冠絕天下,秘法體系中,風雷實為一體,白鷺書院的門人弟子修習雷法之前,首先入手的就是各種控風的秘術。無論長途奔襲還是短途沖刺,控風秘術都能發揮極大輔助功效。

一路行來,短短一刻鐘功夫,幾人就到了虎牙口,就聽得無數人嘶聲驚呼,更有嘔吐聲、哭喊聲不斷傳來。

昨夜爆發大戰的虎牙口一帶,此刻聚集了起碼有數百人。

黃沙官道被鮮血染成了紫黑色,上千具屍身整整齊齊的碼放在官道兩側,路邊的黑松林中倒塌了上百顆大樹,碎裂的樹幹、折斷的樹枝灑得滿地都是。

無數進城的、出城的人,全都被虎牙口慘厲的景象震懾。

好些人蹲在路邊嘔吐不已,更有人被慘狀嚇得放聲哭喊。

幾個身穿絲綢袍服的男子在聲嘶力竭的呼喝“報官、報官”,也有幾個滿面風霜、做勁裝打扮的護衛壯著膽子,小心翼翼的在那些屍身上仔細勘測。

“這是什麽?這是,這是!”一名大概有五十多歲的老護衛突然從一株老樹上抓起了一塊鐵牌,帶著幾分驚慌、幾分恐懼的將其高高舉起:“蛟龍血浪牌,這是鎮三州的殺人令!”

四周數百圍觀者“嘩”的一聲驚呼,整齊劃一的向後倒退了好幾步,一個個面色慘白被嚇得不輕。

那些蹲在路邊嘔吐的行人更是嚇得嘶聲怪叫,一個個連滾帶爬的向乢州城方向跑去,極力用最快的速度逃離現場。

“鎮三州來了,鎮三州來乢州了!”幾個身穿錦緞袍服的男子聲嘶力竭的尖叫著,狼狽的帶著一群護衛倉皇的趕著馬車、騎著坐騎逃向乢州城。

這些人一個個惶惶然猶如漏網之魚,渾身戰栗、面色慘白,顯然已經被“鎮三州”的名號嚇破了膽子!

六個白衣青年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看著那整整齊齊碼放在路邊的屍體,眼角余光不屑的掃過那些逃竄的路人。

“鎮三州?這一家巨寇大名,這幾日聽得耳朵裏繭子都起來了。”

“區區草寇,無非乢州、岷州、邙州地方州府無能,令其做大。”

一名白衣青年輕蔑的笑了笑,言語之間滿是不屑之意。

鎮三州的名號,他們追隨周流雲回返乢州,短短幾天的時間已經聽到了好多次。鎮三州今天做了什麽大事,昨天又惹了什麽是非,今天哪家巨商的商隊被他們收了過路稅,昨兒個又是哪家大地主被他勒索了一筆糧草。

一如其名,鎮三州這夥巨寇,實實在在威震三州,讓乢州、岷州、邙州三州的官民奈何不得。

只是在周流雲的這些弟子看來,所謂的鎮三州,不過是地方草寇,實在是因為地方官府無能,這才讓他們有了今日的聲勢。出身大晉京城大戶人家的他們,哪裏看得起這些窮鄉僻壤的小小賊寇?

“鎮三州這群草寇,居然敢逼近乢州城不到三十裏殺人劫掠,可見這乢州太守實在是屍位素餐之輩。”

又一白衣青年輕蔑的冷笑道:“司馬追風無能之輩,竊據乢州太守之位多年,也該退位讓賢矣!”

幾個白衣青年頓時滿心開懷的笑了起來,他們看著這滿地的屍體,只覺這每一具屍體都是一記沉甸甸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司馬追風的臉上。

每一具屍體,都是一道催命符,逼著司馬追風退位,讓他們追隨的老師周流雲上位!

“休要管閑事,先將周師吩咐的事情辦好。前面幾裏地,就是白蟒江口哩!”領頭的白衣青年輕蔑一笑,帶著五個同門師兄弟繞路黑松林,繞過了虎牙口,快步奔向白蟒江魚市。

來自大晉京城,出身大戶人家,從小養尊處優從未吃過虧、上過當的幾位大晉俊彥,沒有一個人將這些屍體和昨天的事情聯系起來。

一塊鎮三州的“殺人令”,完全引開了他們的注意力。

他們只把這件事情當做了一件普通的盜匪劫掠殺人案,沒有一個人想到,這上千具屍體中不僅有數百州兵精銳,就連他們周師周流雲即將結親的淩氏,也有四百精銳盡喪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