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福禍任你自選(一)

驚龍鼓驟響的一瞬間,楚天從夢中驚醒。

他努力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就好像被漿糊刷了厚厚一層,怎麽用力都無法睜開眼皮。

驚駭下,楚天伸出雙手,用力的在臉上抓了一把。手臂的活動也變得滯澀了許多,楚天感覺到,他手臂上好像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死皮,手臂一動,死皮破裂開,居然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指尖在臉上碰到了一層厚厚的痂殼,楚天用力一抓,一層厚殼應手而起,眼皮迅速睜開。

一骨碌翻身而起,楚天低頭向自己身上看了一眼,頓時皺起了眉頭。他渾身上下都蒙上了一層黃豆厚的血殼,黑色混雜著淡紅色的血殼腥氣撲鼻,更有一股汙濁的惡臭,熏得楚天差點昏厥。

隨手一抹胸口,十八年來一直掛在胸前銀色鏈條上的那個小小的玉石枕頭,果真一如夢中感覺消失不見了。楚天有點出神的低頭看了看胸口上空蕩蕩的銀色鏈條,沉默了一會兒,一把掀開了後窗,一溜煙的竄出了屋子。

順著演武場的後門出了宅子,沿著草木淹沒的小道來到了江邊,楚天小心站在齊膝蓋的江水中,將身上的血痂一點點的清洗幹凈。

厚厚的血痂化為一道渾濁的汙水融入江水,幾個翻卷就不見了蹤影。

這時候,楚天才顧得上感知身體的變化,他站在江水中,微微閉目凝神,就感受到了渾身上下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

好像負重爬山的挑夫丟下了數千斤的重擔,好像殼中的小鳥終於破開了厚厚的蛋殼,又好像種子終於破開種皮,一點綠芽在清風中搖晃,感受到了世間的陽光雨露。

輕松,自在,逍遙,歡喜,一種發自內心、源自每個細胞的大歡喜、大快樂滿盈,楚天張開雙臂,猶如要擁抱整條白蟒江,極力的伸展身體。

一股熱氣從丹田而起,瞬間流遍了全身所有的經絡。

楚天驀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丹田中的熱氣是他這些年辛苦打熬出的全部修為。他在紅姑那裏打了埋伏,用紅姑的量天尺測定修為,他只有標準八十年的武元修為。

實際上,楚天真正的武元修為已經達到了一百八十年,恰恰標準三甲子修為的武元。

三甲子修為,楚天奇經八脈和十二正經都只打通了一半,附近的旁支經絡的浸潤、打通,更是還沒有影子的事情。每日裏他運功修煉時,武元路過那些還沒打通的奇經八脈、十二正經、旁支經絡,都會感到極大的晦澀感甚至是刺痛感。

此刻丹田中武元綿綿而生,猶如一道溫泉暢快異常的流轉全身,隨心所欲、無所不達。

楚天體內的經絡,一如一條條亮銀色的寬敞隧道,居然全部開辟暢通,再無一絲一毫的阻礙。武元愜意的在這些經絡中穿梭,短短五分之一刻鐘的功夫,他就完成了一次完整的大周天搬運。

而往日早課,一次並不完整的大周天搬運,楚天都要耗費足足一刻鐘。

一絲絲涼氣不斷順著皮膚鉆進體內,武元流過渾身經絡的同時,這些涼氣就自然而然的融入了武元中,在丹田中轉了三圈後,就化為自身修為沉澱了下來。

這感覺,比起楚天服用“豹胎丹”後潛心修煉,豹胎丹藥力不斷沉澱功力快速增長也只是慢了一半。

“你究竟,是什麽來歷!”

楚天赤著身體站在江水中,手指用力抓住了胸前的銀色鏈條。

那玉石小枕頭已經不知去向,那夢中的“江馗”也隨之煙消雲散,至於“江馗”口中的“我”,楚天更是不知道他是何等人物。

“我”親手煉制了玉石小枕,制定了那樣苛刻的傳承考驗,九代單傳加上十八年的噩夢折磨,那夢中的“江馗”,應該說就是玉石小枕的化身,他忠誠的履行了“我”設定的考驗條件,最終挑選出了楚天這個幸運兒。

沒有留下任何廢話,更沒有對楚天有任何的質疑、任何的盤問,他留下了一門來路不明的傳承後,就和他的本體小枕一樣煙消雲散,沒有留下任何存在過的蛛絲馬跡。

“你並非‘武道’傳承,卻讓我變成了疑似虎爹所說的‘天武之體’,通體經絡暢通,練功事半功倍,這只是你附帶的功效。那麽,你留下的傳承正本,又是多麽的驚天動地、光耀古今?”

楚天看著滾滾流淌的白蟒江水,猶豫了一會兒,突然爽朗一笑,全部心神都向眉心集中了過去。

無邊的灰色霧氣中,直徑丈許的圓形空間中,一盞造型古樸的灰白色石燈靜靜的懸浮在正中。

石燈的造型極其簡單,上方的燈盞是一個巴掌大小的淺底圓碗,下面是一根拇指粗細的圓柱,再下方是一個小小的圓台底座,整個燈盞高一尺二寸,燈盞正中一點比綠豆還小的燈火靜靜的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