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攜重金而招搖過市(二)

上面黑漆漆的不見燈火,看不到人影,但是楚天絕對沒聽錯,他聽到了隱隱的鐵甲摩擦聲。

乢州乃邊荒之州,州兵的裝備堪稱簡陋,駐守城門的這些州兵就是一套戰衣、一柄腰刀、一杆木杆的長槍。唯有州府太守麾下有八百精銳戰士身披鐵甲,四大領軍校尉麾下各有三百鐵甲戰士,整個乢州攏共也就兩千套鐵甲。

平日裏這些鐵甲精銳都是拱衛自家主官的近衛,輕易不會拋頭露面。

城門樓子上的這一支鐵甲精銳會是誰家的?乢州太守想要改行當強盜?還是其他幾個校尉向渾水摸魚搏一把?楚天咧了咧嘴,校尉王麒剛剛因為“大逆”罪名被屠了滿門,剩下的三位校尉誰都有可能出手!

“嘻嘻”一笑,楚天從袖子裏掏出了兩錠二十兩重的大銀子,用力的塞進了看守城門的兩個百人小校手裏:“兩位老哥,請兄弟們喝茶,哈哈,改日,還有孝敬送上!”

兩個百人小校掂了掂手中的大銀子,換成平日裏,驀然得了這麽兩錠銀子,幾乎是他們麾下一百州兵士卒小半個月的餉銀,他們早就屁顛屁顛的圍著楚天獻殷勤了。

但是今天嘛,兩個百人小校收起了銀子,好艱難才擠出了幾絲笑容。

他們在心裏將楚天罵得狗血淋頭,好一個吝嗇小氣的楚档頭,身後馬車裏有整整一萬五千兩赤金,你也不拿個百八十兩出來給兄弟們分潤分潤?

這消息趕在正午前就已經傳出了乢州城,你這麽吝嗇小氣家夥,活該死絕哩!

一眾州兵、巡捕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目光炯炯的盯著楚天身後的馬車,平日裏最和楚天相熟的幾個巡捕,也沒有一個人湊上來。所有人的眼裏都閃爍著淡淡的金光,所有人的心都被這些赤金給占滿了。

這些金子若是在楚氏手中,或者在淩氏的車隊裏,整個乢州都沒人敢動心思。

奈何這些金子到了楚天手裏,楚天是什麽人?區區一白蟒江的魚档頭,在市井中他頗有幾分威名,但是在很多自詡為人上人的眼裏,嚇,區區一魚档頭,那是隨手可以打殺的豬狗!

這麽下賤的人物,你也配掙這一萬五千兩黃金?你也敢帶著這些金子離開乢州城?

“嗒嗒”蹄聲突然響起,帶著一絲奇異韻律的蹄聲打破了城門口怪異的僵硬的氣氛,好幾個巡捕、數十名州兵激靈靈打了個寒戰,紛紛向蹄聲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溜七八盞氣死風琉璃瓦大馬燈放出明亮的光芒,照得方圓七八丈的範圍一片雪亮。

在明晃晃的油燈照耀下,一頭神駿非凡的白馬慢悠悠的邁著小碎步,猶如一道兒流風一樣來到了城門口。一個清脆異常的聲音從馬背上傳來:“敢問,這裏就是乢山所在的乢州城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頭神駿的白馬所吸引。

這白馬比楚天座下的老黃狼還要大了許多,從頭到尾起碼有兩丈長短,從腳到肩也有一丈高下,通體白毛猶如一匹頂級的緞子,極其柔順的隨風飄揚。

更加神異的是,這頭白馬的頭頂生了兩根三尺長的金角,燈光照耀下,金角熠熠生輝煞是奪目,這白馬居然帶有蛟龍血脈,而且看這金角的氣勢,它的蛟龍血脈還頗為濃郁。

剛剛開口發問的,正是坐在白馬背上,一名身穿紫衣的俊秀青年。

無論是楚天,或者城門口的巡捕,還有那些州兵,甚至是黑漆漆一片的城門樓子上隱藏的那些人,猛不丁的看到紫衣青年的面孔,都覺得心頭一滯,好似被人當面打了一拳。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人物?怎能生得如此好看?

這青年的面龐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就好似一塊兒皎潔無瑕的白玉雕成的九龍玉璧,通體閃耀著潤澤的寶光,完美無缺卻又尊貴大氣,一團氤氳寶氣環繞他全身,眾人分明看清了他的面孔,但是一眨眼,卻又記不清他究竟長得什麽模樣!

楚天也曾經見過好些厲害人物,但是他從未見過如此精彩之人!

這青年單單是坐在馬背上,冷冷清清的向眾人望了一眼,就好似九天之上的雲端上,高高在上的天神端坐在自己的寶座中,孤寂、清冷、平平淡淡的向紅塵眾生瞥了一眼。

被這青年看了這麽一眼,楚天只覺自慚形穢,自己就好像一攤發臭的黑水,而這青年就是一朵潔凈至極的神蓮,兩者身份天差地遠,根本不應該同存於世間。

“妖孽!”楚天在心裏大吼:“乢州城的小娘兒們,你們要遭劫了!嚇,這小白臉進了乢州城,那些公子哥兒、書生才子全都得去跳白蟒江!有了這小白量,那些小娘兒們哪裏還會搭理你們?”

楚天更注意到,紫衣青年似乎對紫色有著格外的喜好,他左手五指上居然戴了四枚亮晶晶的紫玉戒指,以楚天自幼接受嚴苛訓練、能輕松辨識世間九成以上材質的眼力,他居然看不出這四枚紫玉戒指究竟屬於哪一類玉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