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世外桃源

青山蒼郁，綠水如玉，山巔白玉亭中，王野與余顏相對而酌。

幾日不見，余顏已完全融入了靈劍OL的世界，一身華麗整潔的水色錦繡長裙，上身半截撒花小襖，腰間玉帶上掛著一口劍芒閃爍的翠綠法劍。哪裏還有半點星河時代人的影子，完全是禦劍飛仙的女修士。

王野則依然是日常休閑服飾，夏威夷T恤配寬松的七分褲，腳下更是踩著一雙拖鞋，與這仙山秀水顯得格格不入。但他腳踩綠苔，手捧酒杯，呼吸著山間芬芳，已是不折不扣的仙俠世界的住民。

“首先，恭喜你親自踏入這片遊戲世界的土地，感覺怎麽樣？”余顏一杯湛藍色澤的美酒奉上。

王野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張開雙臂，欣然說道：“感覺當然是好極了，只有親身至此，才能真正感受到，這才是屬於我們野生種的世界。沒有國家機器的壓迫，沒有那些凡俗之輩的歧視與畏懼，在這方天地間，唯有我們才是真正的主人，這是真真正正的世外桃源。”

余顏笑了笑，敬過第二杯酒：“是啊，敬世外桃源。”

“敬世外桃源。”王野欣然喝下第二杯酒，然後搖了搖頭，“可惜值此喜慶之時，卻只有你我對飲，連個鼓掌喝彩的托兒也沒有，略顯寂寞。”

余顏說道：“哈，想要托兒麽？NPC們是沒法指望的，而之前遊戲裏本來有幾百萬玩家可以抓來捧場，但被你把核心服務器從星河網絡上拔下來，百萬玩家瞬間掉線，整個世界都變得空空蕩蕩的……”

“沒辦法，唯有如此才能確保這個世界的安全嘛，無論這個世界看起來有多麽逼真華麗，它畢竟是植根於一個核心服務器的虛擬世界，一旦服務器收到損傷，這裏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所以唯有取得一台獨立不受外力幹涉的服務器，我才能獲得一個絕對安全的避難所，才能放心大膽地在現實世界展開行動。”

余顏說道：“服務器已經保管好了嗎？”

王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臟：“現在就在我體內，被我作為艦裝收納著，哈哈，是不是感覺很不可思議，我在遊戲裏，但遊戲服務器卻在我體內。”

“仿佛整個遊戲世界都是你這造物主的一場夢？”余顏說道，“你可千萬要保護好自己，我的身家性命等於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放心吧，我有gm帳號，至少在這個遊戲世界裏是沒那麽容易死的。”頓了頓，王野解釋道，“不過gm帳號的權限還是有限，並不能在遊戲中呼風喚雨，我之前用盡權限，也只能調出一頭天工巨猿到現實世界為我助戰，什麽無相峰主之類的頂級BOSS根本調不動，連查看屬性都做不到。後來我又想要調幾個貌美女仙為我捶肩揉腿，同樣做不到，這個gm帳號對遊戲世界的幹涉能力非常有限，既不能自由調取系統資源，也不能查找數據庫，差不多是我見過的最沒用的gm……”

余顏說道：“誒，那孫澤設置這個帳號究竟有什麽用？”

“首先是給予我開關穿越之門的最高權限，現在除我之外，已經不會再有人能自由穿梭現實和遊戲世界了。此外，讓我可以將穿越門鎖定到某個現實世界的節點上……哈，比起遊戲管理員，更像是遊戲世界的看門人，孫澤真是留給我一個好差使。”

說到孫澤，余顏垂下目光：“第三杯酒，我想敬孫澤老師，畢竟是他留給我們這一切。”

王野沉默了一下，點點頭：“也對，的確該敬他一杯。”

余顏說道：“我在這個世界的時間越久，越是能體會到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包含著孫澤老師的一番苦心。他從來都沒有拋棄過我們，更沒有拋棄過野生種，他晚年隱姓埋名地奔走，大概就是為了能給野生種們留下這樣一片世外桃源……可惜我到現在都沒能找到他，對他說一聲謝謝。”

說完，余顏直接舉起酒壺，將足以醉倒百人的烈酒一飲而盡，臉上霎時浮現起一絲紅暈。

王野看了看余顏，心中不乏感慨：老家夥在他的弟子心目中，地位真是崇高，余顏也好，孫怡也好，都對他執著不忘，可見他當年為大家做過多少事。可惜當年一起生活的那幾年，他很少說起他自己的事情，王野甚至很長一段時間裏對他的個人經歷一無所知。

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的確沒有拋棄過他的弟子，以及他為之奮鬥一生的野生種們。這個靈劍OL正是他留給所有人的寶物。

而這份寶物中，也蘊含著許多無奈。孫澤早年間成立汞合金，培養了余顏、孫怡這樣才華橫溢的弟子，然而無論是汞合金，還是他的兩個親傳弟子，都沒能真正爭取到野生種的獨立自主，反而在現實的壓力下，開始了內部的分裂。後來他拋下孫怡，轉去培養王野，看起來是對先前的奮鬥心灰意冷，但此時看來，只不過是他換了一個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