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聲名天下(第2/2頁)

鄭王要打壓他淩落,天籟公主也勢必受牽連。如今他主動請辭讓鄭王不能再行罪責,猶如讓鄭王滿腔怒氣無處發泄,只有天籟公主也遠離朝堂,避免是非,鄭王才真正對他們無可奈何。

淩落想到公主這番用心,不由滿腔愧疚。

此後一段時日,淩落深居簡出。朝中文武知道鄭王對他不滿,許多官員也不到他府上走動。

不久左庶長從北關返回鄭都,移交了將印,將兵權放手。父子二人一時都清閑無事,每日在府中談論兵書,練武下棋,倒也悠閑自在。

左庶長的主動讓鄭王十分歡喜,鄭國文武職務短期內接連變動,滿朝文武逐漸都變的只看鄭王臉色行事,左庶長黨派辭官的辭官,被調派閑置的調派,一時間威風全失,大有沒落之勢。

總有人上門求見左庶長,卻都被拒門外。

這日淩落聽說北君提出以魏國神魂軍據有的土地交還周國舊都的土地事情,在府中十分憂慮。

“什麽?君上答應了?”打聽消息的下人回來報說鄭王已經答應,淩落不由情急,疾步走動幾趟,就要更衣出府求見鄭王時,被聞訊而來的左庶長攔住。

“父親!周國舊都土地絕對不能交給神魂軍,看似無關緊要,然而周都與北關原本隔著長河,距離又遠,周國想要發兵必須渡河,大軍渡河時就必然為我軍所察覺。倘若北君得了周國舊都的土地,無異於方便對我國用兵啊!”

淩落焦急,左庶長卻不急,攔住他道“所以你想求見鄭王,闡述利害,請鄭王拒絕北君的提議?”

“不錯!”淩落答應之後,見父親臉色冷漠,忙又躬身作禮,虛心請教道“父親以為此舉不妥?”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國家命運,只有君王一人做得主,為人臣子者,倘若因為憂慮國運就做出超越其職權的事情,那就是犯上!此時鄭王不會聽信你話,你勸阻、不過是引火燒身,讓鄭王認為你狂妄自大,似乎鄭國沒有了你淩落就會衰亡,鄭王不但不會考慮你的良言,反而會有殺你之心。”

“可是……”淩落還待再說,左庶長一句話打的他再沒有了力氣。

“不懂明哲保身者絕非國家棟梁,今日你為一件事就沖動送死,如何能在日後為國為民做千千萬萬件事情?如果你有心成為忠言進諫死於非命而流傳美名的臣子,父、不阻你。”

淩落頹然嘆氣,恢復冷靜。他當然不是為了成為那樣的人而生於世上。

“父親——有力不能施,忠心不被用的滋味如此磨人!”淩落嘆罷又道“倘若先王在世又豈會如此……”

左庶長淡淡一笑。

“我兒休要如此,人無完人。當年先王曾因拒婚之事將為父冷落,三個月內降職六次,做了三年看門卒。”

淩落不禁愕然,過去只聽人說其父威風的事情,從沒聽說這種難堪的經歷。這番話倒讓他突然心情開朗,明白人生在世,經歷諸多。今日過去之後,明日看今日不過是已逝的雲煙。憂愁煩惱無濟於事,還不如放開心胸,盡情享受此刻的安寧。

“只怕父親焦急。”

“哈哈……為父雖老,然——上戰場不懼,離戰場不急。多少年來在家中清閑的時日算來有限,如今只當享受天倫之樂。何急之有?”

“好!便學父親心胸,優哉遊哉,坐觀風雲變幻。”

兩父子隨意談論些戰場交兵經歷,多是左庶長聽淩落細說伐魏戰鬥的經過。末了,說起北君左岸,淩落尤其興致的道“父親看北君如今是何打算?”

左庶長搖頭微笑。“為父不過將帥之才,那北君是帝王之才,為父猜不到他的打算。只是眼前局勢看來,北君滅黑狼族已成必然。”

淩落不禁啞然失笑。“父親總是如此謙虛,說是不知,實則一針見血。北君野心勃勃,早知魏國土地不得久據,如今棄走,勢必要一統北地,繼而謀取滅韓之道!屆時於周朝舊都布下重兵即可防備我鄭國,借助韓國領土便利或待鄭、楚一起攻陳,或取道齊國。北君行事但求迅猛,有志於十年內一統天下,絕不肯長久養精蓄銳,北地或許不出一月就將燃起烽火。”

“我兒之才遠在為父之上,日後要抗北君,還看我兒啊——”

“父親謙虛了。但為人子者,理當為父分憂。戰場兇險,孩兒實在不願父親再披戰甲與敵人廝殺。”

左庶長含笑擡臉眺望遠空,淡淡然道“我兒孝心可嘉。只是狼虎,戰死方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