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江湖 第十七章 天工(十三)(第2/3頁)

她身後不遠處的墻角邊,羅圓圈滿臉大汗地縮在那裏,右手中提著一把寬大的殺豬刀,左手卻被一只鐵錐給釘在了墻上。好像也感覺到這個跟班仆役似的人根本無足輕重一樣,那些暗器只舍得分出一只飛向他,被他僥幸用殺豬刀擋住了細針,閃過了要害,卻還是被鐵錐給釘在了墻壁上。他也沒有妄動,沒有嘗試去掙紮著擺脫那鐵錐。他雖然不缺為心中女神粉身碎骨的決心,但也有自知自明,知道憑自己的身手可能任何的動作都是取死之舉。而就算要死,也一定要死得是時候。

“明月仙子麽……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唐劍雨先看著明月點了點頭,帶著點沒人明白是什麽意思的微笑,然後看著李士石,眼色中微微露出贊賞之意。“原來李家也有這麽踏實能幹的年輕人,居然投入厚土門學了五行道法,自身錘煉的功夫也算到家,跟著南宮家的小子這麽胡來卻是可惜了。”

被誇贊的李士石沒有一點得意高興的意思,滿臉焦急地抱拳沉聲說:“十一少,請住手!此番是我們錯了!”

“哦?”唐劍雨又再微微意外了一下。“只是李家的小子,還有厚土門的弟子,可不能知道我是唐家老十一。你在南宮無畏還是南宮無忌手下做事?”

李士石用那已經像個泥人般笨拙可笑的手朝腰間上一摸,居然取出一個黑色的令牌來。覆蓋在他身周的那層泥土盔甲在面對暗器的時候顯得堅硬無比,但是他自己的手去觸摸的時候卻如流水一般可以自由流動。他雙手舉著這枚令牌遙遙向唐劍雨展示:“影衫衛南宮副指揮使大人麾下直屬校尉李士石,還請唐十一少看在南宮大人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

飯廳中,滿地暈倒的人堆中,三個靜立的人相互瞪視著。

西寧子撕下了一截衣服來綁紮住自己斷掉的手指,他臉色蒼白得好像死人一樣,而且說不出的萎頓無力。看著還站著的三山道人飛龍道人兩人,他神色一陣變幻,有狠辣,有慶幸,有驚疑,最後還是一片冷厲漠然。

“你……你……你難道……就是唐家的人?”三山道人看著西寧子,渾身都在打哆嗦。他現在還能站著是因為之前那唐門匠師射出暗器之時,他就匆匆忙忙慌亂不堪地用出了符箓來護身,不是和其他幾個野道士那用出的是五行法術,他是在胸口處貼上了兩張符箓,激發出一片淡淡的瑩瑩光輝在他身周流轉。剛剛那半空中散出的光輝和他身周這護身的光相互一照,雖然胸口處的兩張符箓頓時化作灰燼落下,他卻也沒像其他人一樣栽倒昏過去。

西寧子沒有回答,只是繼續陰著臉包紮手指,旁邊的飛龍道人倒是冷哼了一聲:“怎麽可能。這位西寧子道長剛才的元靈血祭之法可確實是茅山嫡傳,剛才那道大名鼎鼎的上清攝魂咒,若不是自幼便修習上清道法的道門弟子是決計用不出的。”

三山道人臉上的驚恐之色卻沒褪去多少,哆嗦著問:“不是說……不是說……這個唐門弟子經常潛伏於各大門派中……”

飛龍道人繼續重重一聲冷哼:“若真有個潛伏得這樣深的,將上清法都學得登堂入室的這樣年輕的唐門弟子,也絕不可能這樣貿貿然地就出手暴露身份。還特意留著我們兩個看戲麽?”

“那……那……”三山道人雖然已經不再打哆嗦,滿臉的驚恐仿徨依然不減。

西寧子這時候已經將手指包紮完了,擡頭看向飛龍道人冷冷問:“閣下何人?到此來意欲為何?”

“這話恐怕該是我們問你吧?”飛龍道人瞪眼看向西寧子。“你既然身為茅山弟子,何故在這等危急時刻暗算同門道友,還有那位龍虎山的張老前輩?”

“有時候人知道得少一些可以活得久一點。”西寧子冷冷道。“這位飛龍道友,你能頂得住這攝魂咒沒昏過去不是因為你道行有多高,只是因為我這道上品靈符要籠罩這麽多人,威能分散之故。你有信心再接我一道麽?”

三山道人眼中的驚恐之色又開始彌漫。一般來說能說出這種話的,都是占據了上風,至少是背後有所依仗的狠辣角色。剛才他也看得清楚,那道血色清光之下飛龍道人是晃了好幾下,幾乎跌倒在地,最後好不容易才站穩了的。

飛龍道人卻是冷笑中呸的一口唾沫重重吐在地上:“你倒有能耐再發一道來試試?你當道爺不知道血祭之法最傷元氣麽?就算你是玄門正宗的大派弟子又如何了?就算從娘胎裏開始修煉,又能有多深厚的修為?真有信心對付我兩人還用得著站在那裏耍嘴皮子麽?”

西寧子不說話了,臉色更為陰沉冷厲了。

三山道人聽了這話之後恍然大悟,臉上的神色輕松了一點,但是眼光在飛龍道人和西寧子兩人之間打了個來回,還是驚慌不定地傻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