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江湖 第七章 天工(三)(第2/4頁)

小夏不禁皺眉搖了搖頭,這西寧子善於鉆營,一身修為也不錯,勉強算是個人才,但江湖經驗顯然並不多。他也不多說什麽,只是問:“你在這裏幾天,可曾見過多少這荊陽城本地附近的符箓道士?”

“……這個,好像沒有……和我一同進來的都是外地的,和你一起的也只有那張老頭算是荊州本地,但也是荊州邊境上,離這裏頗遠。”

“那荊州本地的符箓道士去哪裏了呢?”

“厄……聽說之前出事故不是死傷了些人麽?”

“符箓道士也不是什麽罕見之人,雖然很多是居無定所,流浪四方的,但一般來說方圓百裏之內總會有那麽兩三個。神機堂重金懸賞的消息都已傳到徐州豫州青州去了,荊州本地的符箓道士豈能不知?方圓三四百裏之內,無論如何也會有十多個聞風而來,比我們更捷足先登。曾堂主不是說前些時日只死了兩三個麽?那其他的人呢?”

“厄……”

這時候,飯堂門外已經有三三兩兩的人走了進來,小夏瞥了一眼,臉上又泛起那種熟人之間閑聊才有的輕松微笑,低聲說:“總之此事遠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這神機堂中看似雜亂,內中暗藏兇險,你自己多加小心,實在不行便尋個由頭離開算了,以後也不要來聯系我,各行其是便是,我這裏不要你幫忙,你也幫不上。”

說完這句,小夏拿起半個饅頭起身離座,一邊吃著一邊走了出去,只留下西寧子獨自愣愣地坐在那裏。

飯堂外,日頭已經開始亮了出來,不少工匠技師也都開始走出屋舍,這密集整齊得像雞籠一般的居住區開始泛出熱鬧的活力來。小夏一邊啃著饅頭,一邊晃晃悠悠地行走在其間,只是和表面上的輕松自如不同,他的心中卻是一片凝重。

剛才對西寧子所說的,並不純是嚇唬他。小夏能夠大致判斷出,這神機堂看似雜亂疏忽的格局下,應該有一道不可見的陰影,就像潛伏在亂草下的毒蛇,若是真有人不知深淺地將腳隨意插進來,得到的不會只是教訓這麽簡單,說不定就是徹底的送命。

還有,能讓小夏一直這麽謹慎的原因不止這一個,他還朦朦朧朧地感覺到,自從他進入這裏開始,就好像有一雙,也許不止一雙眼睛,在近在咫尺的背後陰影中看著他。這是他在流字營中那幾年,行走在生死之間所磨練出來的對人,對事的危機感,雖然朦朧輕微得幾乎難以察覺,卻絕不會錯。

……

看起來好像紅色的漿糊般的火行秘藥順著布置好的細管緩緩流入,細管上篆刻的符箓依次亮起,隨著溫度的逐漸升高,那些火行秘藥漸漸地流動得越來越快,也逐漸地發出紅光,最後化作飛舞的耀眼流光,在布滿了符箓的石台上順著符箓法陣的指引飛快地流動。

這石台方圓丈許,上面擺放著數十個大大小小的符箓,組成了數個連接在一起的法陣,將從細管中流出的火行秘藥融合,激發,控制住。周圍數丈開外,小夏,飛龍道人,三山道人,還有張老頭,連同化名廣寧子的西寧子等幾個野道士都滿臉緊張之色地看著。更遠的十多丈外,幾個機關師也在遙遙地注視著這裏。

隨著紅光的流動越來越快,越來越亮,這房間中的溫度也越來越高,滿溢出來的火行元氣好像連空氣都染成了火紅之色。突然間,一處符箓好像是承受不起這些紅光的沖擊奔潰爆散開來,原本被符箓所控制住的紅光頓時噴湧而出,連鎖反應一樣炸開了周圍的數道符箓,然後就朝周圍爆炸開來。

這時候石台最外圍的一圈符箓驟然亮起,濃厚的水行元氣和寒意從中噴出,和不少外溢亂噴的紅光一碰頓時相互抵消,只剩嗤嗤的白色水汽亂冒。即便如此,依然還是有一些火紅色光芒濺射出來,站在近前的幾位符箓道士卻好像是早有準備,都及時用出手中早就捏著的符箓,一時間數道土墻,水壁閃現出來,將飛射出來的紅光全部抵擋住。

一陣忙亂之後,不知誰用出符箓刮起一陣風來吹走了滿屋的水汽,露出了下面的石台。上面早已經沒了火行秘藥的痕跡,一大片石台都燒得融了,那些用來輸送火行秘藥的細管也早就燒得沒留下一點痕跡,符箓自然更是無一幸存。

“還是不行,這火行秘藥太過霸道,激發出的火行元力太過剛猛,就算是中一品的法術也難以駕馭得住。”

“也不是駕馭不住……只是那些個工匠要求駕馭得太過精細自如,隨時要求掌控五百份中一份大小的誤差……以這等程度的火行元力,簡直就如要揮舞千斤巨錘去隨意擊打蚊子蒼蠅,還要只打傷不打死一般,哪能是符箓法術所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