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正道 第九章 份量(第3/4頁)

而現在這老者的種種質疑也都在小夏的預料之中,他不慌不忙地答道:“……當時我和明月姑娘兩人人微言輕,說出來的話有誰可信?胡亂站出來只怕成眾矢之的。所以我才和明月姑娘暫避風頭,打算由北上冀州再繞道來豫州請何仙子替我們主持公道。”

“……恩,都是無憑無據之下,誰有分量些,誰說的話便值得信一些。比如現在那青木和尚說這女娃兒不會是兇手,那洛水幫說她是兇手的話便成了放屁了。”徐姓老者點點頭,做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這位何小妞雖然年輕,但身後的茅山和南宮家可都有分量,你小子果然夠油滑,知道來抱她大腿。”

何姒兒的臉上終於忍不住泛起一陣紅暈的羞怒之色,恨恨瞥了一眼旁邊的南宮同,暗怪這表哥怎麽會找來一個這樣口無遮攔的賓客。南宮同臉色也微微有些尷尬,但卻又不好說什麽。

至於席間的其他幾人都沒說話,尤其是真武宗的兩位長老。真武宗乃天下內丹派之首,這兩位長老的養氣功夫無疑早到了極處,面上的神情一直都是一副清淡怡然的微笑,好似漠不關心,又好似早知會是如此。

至於小夏自己心中卻覺得有些奇怪,面對這老者的連番逼問,他非但沒有絲毫的緊張,反而有種古怪的感覺,這老者的詢問似乎並不帶著什麽惡意和真的質疑,倒像是給他個機會解釋。

那徐姓老者又繼續問道:“……還有,就算去冀州繞了一圈,你們兩人怎的直到這時候才趕來豫州?難道你帶著這漂亮的女娃娃便忽然有了興致,一路上慢慢遊山玩水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在冀州路上我們又遇見了一些熟人,被些事給絆住了,很是耽擱了些時日。”

“到底什麽事?說來聽聽。”

小夏嘆了口氣,這些事他本來沒打算在這裏說,現在也幹脆全盤托出算了:“……那是因為遇見唐公正唐四哥,和他一起去天火山了……”

“哦?”這一下立刻是舉座皆驚,連那真武宗的兩位長老都齊齊動容。何姒兒也是張大著嘴看著他,問:“你……你怎的之前不告訴我?原來你認識那位唐家堡的四少爺?”

小夏只能一攤手回答:“……何仙子你也沒問……我本來想稍後告訴你的。”

“快快說來聽聽!這等大事還等什麽稍後說!”徐姓老者一拍桌子,急聲說。“正找不到此事的詳細消息。想不到你這小子居然能從那裏活著出來,當真小看你了,小看你了!”

……

“……如此,我和明月姑娘便一路南下,來這豫州了……”小夏說完這最後一句,端起面前的金絲燕窩湯喝了一口,潤潤早說得口幹舌燥的喉嚨。轉頭看看窗外,天色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暗了下來,他這一講就從中午足足講到了傍晚。

桌上花了大廚們無數心血的菜肴幾乎就沒動過,早已涼得透了,南宮同也忘了叫下人撤走。不只是他,桌上的每一個人的心思全都被小夏口中的講述吸引了。不久之前的天火山之變當之無愧是一場扯動了整個江湖乃至整個天下的風波,在普通江湖客眼裏,那只不過將之作為酒後談資和神往臆想的對象,但在這些站得足夠高的人的眼中,其中內涵和意義更沉重了千百倍。出於各自的顧忌他們沒有敢親赴冀州,只能從其他渠道打聽消息,但是那些所謂靈通的小道消息,和身處漩渦最核心最深處的小夏的所見所聞相比又簡直就成了街頭巷尾的道聽途說。

這時候席間都只聞一片呼吸聲,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和高度細細回味剛剛聽到的一切,一時間這客廳中的氣氛顯出一種古怪的凝重。終於,還是那個姓徐的老者長長出了一口氣,率先澀著聲說:“唐家老四……當真是可惜了……”

真武宗兩位長老中的玄虛點頭,聲音也帶著遺憾之意:“那唐公正我也親眼見過,絕對是天下間數十年方能一出的武學奇才,心性品格更是無缺,如此隕落,只能說是天妒英才了。”

另外一位長老沖虛搖頭:“唐家堡行事向來陰狠而不留余地。雖然借此造就歷代唐門子弟的威名,但人心所向逐漸便朝著狠辣狹隘的路子上走,難得有唐公正這般英雄人物,卻又被一心妄為的兄弟拖累,也難說不是天道循環,自遺其咎。”

青木禪師也埋頭嘆息:“阿彌陀佛。想不到的是魔教覆滅這百年之後,居然還有人去修煉那最為陰損的彌天鬼心咒……此魔道功法比起那吞噬人血肉精氣以提升功力的吞天噬地大法更為惡毒,害人害己,流毒無窮。我凈土禪院也必馬上也將與龍虎山張天師商定,將此人永列除妖滅魔令之上。”

“嘿。也就是那葉紅山將人逐出了雍州,你們才敢這般作勢,若是人還在將軍府中你們可敢發那勞麽子令牌出去麽?若要說魔教余孽,雍州將軍府中便是閉著眼睛也是一抓一大把,也不見你們和那張禦宏找上門去?”徐姓老者瞥著青木禪師笑了一笑,毫不掩飾譏嘲之意。青木禪師也只得垂首不語權當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