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 一念之間

原野的靈魂深處，一片浩瀚無邊的血海中，黑翼那道幼小的幻影，屹立在海面上，看著一圈圈蕩漾的血浪漣漪。

此時，原野的意識幻影，已徹底沉入血海中，被邪道之威淹沒了。

可是，守鶴那憤怒的咆哮聲，卻猛地回蕩在這片飄渺、血腥的空間。

“你是原野！”

“你是原野！”

“怎麽能甘心淪為它的奴隸……”

守鶴的聲音反復回蕩在這片空間中，引起本來寂靜下來的海面，登時掀起了一層層滔天血浪。

黑翼的幻影不由皺起眉頭。

倏地，一只擁有古銅色皮膚的手掌，猛地從血海中伸了出來，一條條血水如堅韌的綢帶般，纏繞著他的手掌。可是，他卻極力地掙紮著，然後一點一點地重新爬出來。

黑翼幼小的幻影，匪夷所思地看著，極為艱難從血海中爬出來的原野，他漆黑無比的雙目中，猛地升騰著黑色怒焰。

繼而，原野的意識之影，氣喘籲籲地屹立黑翼的幻影面前，猛地伸出手，掐主黑翼幼小幻影的脖子，沉聲說道：“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麽不死了！原來，你早已被死亡之道控制，淪為他的爪牙。悲哀的家夥，就算你是掌控者，依然是一個可憐奴隸！”

“你錯了，是我控制了它。”黑翼幼小的幻影獰笑道。

“既然你有真身，那你就依然是一個生靈。”原野說道：“只要是生靈，就一定有辦法殺死？”

黑翼幼小的幻影，其雙目猛地大睜，震驚地盯著原野。

原野嘴角浮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道：“看來，你的不死之謎，也只是一個彌天大謊！”

話畢，原野猛地動用念力，捏動手掌。

“嘭！！！！”黑翼的幻影登時爆炸為一道道激竄的黑色煙氣，逐漸消散……

此時，守鶴極為緊張地盯著原野，他身體一直是僵硬的，雖然停止了掙紮，卻依然是邪氣磅礴。

少頃，遍布在原野皮膚上的血色與綠斑，幽然地退去，纏繞在他身上的九色靈源帶，也逐漸被他吸收到體中。他的嘴中的獠牙，緩緩變得正常。那種企圖反噬他的血色，幽然地退到他雙目中。

最後，他眼皮眨動一下，雙目恢復成以往的那種黑褐色。

只是，他的臉色顯得極為疲憊，似乎剛經歷過一場誰都看見的戰鬥。

守鶴深深地舒了一口氣，抹去臉上不停流也的冷汗。

“本來是想救你的，卻被你救了一次。”原野露出一抹笑容，心有余悸地說道：“差一點栽到自己手中了。”

繼而，他伸出手掌，對準天穹上那顆舉著巨大無比的錐形明月的藏龍巨影，大喝道：“回來！”

“喀嚓！！！！！”

倏地，那巨大無朋的藏龍源影，放棄了毀滅之舉，極速收縮起來，然後化為一道墨綠色的雷霆，在瞬息之間飛竄回來，融入原野的掌心。天羽明見狀，當即飛沖過去，然後，他力挽狂瀾之勢，沖到燃燒著熊熊烈焰的、即將墜落的錐形明月前端，極力將它抵擋住。

他的身影在那萬裏長的巨月下，顯得極為渺小，甚至看不見。故而，只能看見一顆平時懸掛在星空中的明月，以碩大無朋的姿態，懸浮在天穹中。這一刻，無數生靈陷入恐懼中，還有無數生靈在夢境裏。不過，這突然降臨的毀滅之災，總算被化解了。

一念狂魔，一念化佛。

這一戰，在原野一生中，不算是重大的戰鬥，可是，卻讓他明白，不管他如何經營自己的生命，只要一個念頭不慎，就可以將他徹底毀滅。

而他選擇的，恰恰是最兇險的邪道。但凡有一個念頭守不住，就將變成一頭十惡不赦的魔鬼。

“一邊要以殺戮來制止殺戮，一邊又要守住殺欲，不有禍害蒼生，命運對我真是苛刻。”原野遙望著遠處懸浮在天穹中的巨月，臉上一片悵然，心中對未來的戰鬥越加沒有底了。

……

雲水星，煙波浩淼的海面上，懸浮著一座雄渾巨殿影宮。

身體臃腫的焚影，剛沐浴結束。他坐在一張寶座上，在面前的桌子上點了一支靈香，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袍，安靜地坐在桌邊，臉上露出一種期待的神情。

繼而，一名長著蛇尾的妖嬈侍女，端著一只足有臉盆大小的金色盤子上，其上放立著一枚水桶大小的白色星蛋，然後恭敬地放到焚影面前。

“老子養了三千年，才養出這麽一顆。”焚影吞咽一下口水，拿起金盤子上的一只小金錘子，然後輕輕地敲打在星蛋上。此時，他的動作很斯文，他甚至還帶著一塊黑色圍嘴，完全是一位美食者的作派。這一刻，算是他最幸福的時刻了。

“喀、喀、喀……”他小心翼翼地敲打著星蛋殼，嘴中的口水抑制不住地流出，雙目閃爍著只有在殺戮時才會有熾熱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