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五章 別雪之殞

“大商完了,乾皇完了,今日我儒家,怕也是衰亡在即——”

無獨有偶,皇京城一處書院之內,一位青衫書生,正是雙目怔怔失神的,看著那皇宮方向。眼中神情,是復雜失落之至。

“衰亡麽?那倒未必。我儒門世之顯學,卻植根於民。當教義背棄萬民之時,也總有一日,會被萬民所棄。然而此時我儒家,還遠不到被天下之人厭棄的程度。”

那青衫書生的身後,一個清朗的笑聲傳出,使前者目帶詫異的回望。

而後方那位儒者,此刻雖是面含笑意,眼中卻是無比的凝重認真。

“文蔚你可以傷悲,可以憤恨,卻惟獨不能意氣消沉。其實反過來想,今日儒門之殤,未必就是壞事。此時清醒糾正,總比以後繼續錯下去為好。吾聞上古火鳳,能夠浴火涅槃。但願我儒門,經歷今日的災劫之後,也可得涅槃新生——”

“涅槃?”

文蔚先是神情詫異,隨即就已醒悟過來:“陽明你莫非——”

“為我儒家溯本清源,承前啟後。守仁當仁不讓!”

那“陽明”先生風輕雲淡的一笑,卻目含著決然之意:“朱子之道,以偏蓋全,吾所不取。要使儒門得新生,我等絕不能無所作為!”

那文蔚精神一振。竟是微微興奮起來:“不過你可知後果?這可是在與朱子爭道統,未來怕是不容易——”

王守仁失笑:“不是有句話,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麽?”

“那又準備從何處著手?返回白鹿洞書院,與那些夫子辯論經義?”

“既然是要知行合一,那麽重定諸經,就該於實踐結合。”

王守仁微微搖頭:“朱子那一套,無非是知在行前,先修正經義,再用在實踐。然而似這般先空談論辯,必定會有錯謬之處。我準備返回江南,依大乾之法,先競選一個百裏侯,一縣之長。”

“文蔚”頓時皺眉:“以陽明你之大才,若是肯出仕。哪怕一洲之主,也可當得。那神武陛下,乃是世之聖君,識人用人之能,一向被人津津樂道。你如自薦,必可得重用。又何需如此紆尊降貴?”

“哈哈!哪裏談得上是什麽紆尊降貴,文蔚將我看的太高。”

王守仁聞言,竟笑出了聲:“何況你我之所求,是為修正我儒家教義,而非是為官為權。既是如此,這官職大小又有何妨?反倒是這底層民間之事,更是重要。我儒門要想復興,就絕不可忽略。”

“文蔚”明顯怔了怔,然後是微微搖頭。雖是為然也不曾再勸,知曉自己這位好友,是為幾有主見之人。既然有了決定,那麽九頭牛都無法拉回。

而且這話聽起來,似也頗有幾分道理。

※※※※

風華宮內,那禦書房內的黃金禦椅依舊完好,然而椅上的殷禦身軀,卻已失去了頭顱。

斬下殷禦的首級,宗守就不再去理會此人,轉而仰首望天。

此時的李別雪,已漸漸被逼到了絕境。只是魏旭與林元靜二人,一直控制著。只是困住,未出全力。

並非是要手下留情,又或者顧忌什麽,而是有失詢問。

“我那羲子師兄的元魂,當年一分為六。其中一份,就由你李別雪掌握。不知此時封印在何地?你當明白,此事我蒼生道,日後自然有辦法得知,只是需多費些功夫而已。”

那李別雪譏諷的一笑,似是不屑回答,全力從那元磁控束中掙紮。

恰是一只巨大銅拳,正兇猛襲至。李別雪剛欲抵擋,半空中去被林元靜的玄天易靈大法置換了虛無神決。

然後被那沛然巨力轟撞,如落線風箏般的,被強行擊沉入地!

那三千丈空中的元靜散人,則是面無表情道:“李別雪你這一生,可謂罪大惡極,本該永世鎮壓,歸於混沌。不過若是肯招出我師兄下落,我蒼生道只會將你封禁八百萬載,八百萬年後,任你復生。”

那李別雪神情一動,接著卻是失心瘋般的大笑出聲:“八百萬年?要我李別雪八百萬年時間,都不能思不能想麽?八百萬年之後,誰知這一域世界,是否還存在?”

林玄靜冷哼了一聲,就知是談不攏,身如浮影,急掠虛空。只一個閃爍,就到了那李別雪的身後。

依然是玄天易靈大法易換,使那徐福的元磁裂刃,毫無阻力遮擋的轟擊了李別雪肉身之上。

而此時天空,魏旭手中劍,也再次現出灰白之色。

遠處宗守靜靜看著,也未阻止。他本是欲向李別雪詢問,那咒禁解除之法。

然而此時看情形,只怕是問了也是白問。即便李別雪告知破解的法門,他也無法放心。

蘇小小的道基,已經破而後立。受咒禁的影響,已降至到最低。

日後只需修行到聖階,自然可以依靠己身之力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