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八章 錯的是天

域外虛空中,一處遠離雲界的所在。幾個人影肅立於此,神情各異。

秀觀孤身在此,獨面著清玄太黃,以及太始魔君的一具分身,可一舉一動,卻是說不出的從容自若。

反是清玄,此刻面色是難看無比。用痛徹心肺來形容,也絕不為過。

整整六萬五千護法道兵,在眼前全軍覆沒,這種滋味並不好過。

若說之前那蒼生穹境中的一戰,道門只是略損皮毛而已。琨銘雖亡,卻仍可復生。

那麽今日這隕神原之戰,就是真正的傷筋動骨!

“麒麟之王相伴,如此說來,這宗守可是聖王在世?”

當初選定玄焰金麟獸為玄階道兵的坐騎,是他料定了這個世間,自三位古皇之後,就再無麒麟,也再無可能有聖皇出現。

然則在一萬二千載之後,眼前這一幕,無異是重重扇了他們二人一個耳光。力道十足,讓人都有些茫然失措,不知所以。

依然是不解,那個宗守,行事荒誕,造下無數殺孽之人,怎麽可能會是在世聖君?

而太黃雖不說話,可連眸內的眼神也是苦澀的。

別人不認得,他卻在那數萬玄焰金麟獸失控的刹那,就已辨識出那是麒麟王威!

麒麟乃瑞獸,食世間善氣而生。有無量神通,卻成長分外艱難,唯有常伴聖明之主,吸食聖王之氣,才可長成麒麟王獸!

心中終有明悟,當初容璧臨死前,觀宗守氣運。曾言道此子乃道門大劫,最後更說出一個“其”字。

卻原來不是指蒼生穹境之戰,而是指的今日。最後一字,說的多半就是那頭麒麟之王!

道門十數萬玄焰金麟獸,唯一畏懼的事物。

“劍宗的華若真人,月前曾以神通望宗守氣運。卻僅僅瞬息,就毀去了靈目,七竅流血,折損了近半的壽元。秀觀對術數之學不甚精通,不過宗守既然能得麒麟追隨,那麽多半就是了。”

秀觀似是看透了眼前幾人的心思,看了界內一眼後,就淡淡一笑:“清玄道友,這可是準備走了麽?不再等一陣,待勝負落定之時?”

眼前這二人,已經是在小心翼翼,試圖脫離這處空間,從幾方意念交鋒中抽身。

而清玄臉上更是發青,目光幽深難測的,盯著秀觀。

宗守身為在世聖君,擁有麒麟伴身之事,蒼生道與劍宗只怕早有所知。

卻一直隱瞞著,極力為宗守掩藏。二宗之圖謀,由今日之事可見,當真是陰毒之至!

心中雖怒,卻也無可奈何。既然自己可算計蒼生道,那麽這秀觀,自然也可算計道門。

道門今日折損之重,實堪稱是一萬六千載來,慈悲道君出走那一次大變之外,最沉重的一次!

即便城府深厚如他,也難淡然處之。心中的痛楚暴怒,僅僅只有幾絲隨著意念散於虛空,就使這附近空間,都掀起了陣陣靈爆。

不過此刻,卻只能強壓著胸中這股惡氣。

“秀觀道友說笑了,今日勝負早已有定,不走又能如何?留在此處,看秀觀道友得意麽?”

隨著商君右翼潰敗,戰場上已勝負分明。那重玄道人的陰陽釘心術,之前倒還值得期待。

可那宗守,既然是聖王之軀,那麽自然也是萬邪不侵之體。

禁術固然可怖,可這雲界之中,歷代中原皇朝的開國主君,又何曾畏過?即便一些煞氣較重的武將,也可毫不在意。

就更何況,是身為在世聖君的宗守。

重玄之術,只是一個笑話。

“我還真有此意!心中喜悅莫名,打算尋人分享。”

秀觀一樂,笑出了聲。不是志得意滿,而是數千年怒恨壓抑,苦心積慮,背負沉重,今日卻一朝得解後的宣泄。

“二位要走,自可請便。秀觀絕不阻攔,不過卻未免有些不厚道。”

就在他說話之時,無上元魔李別雪的身影,也以現身於此,氣色同樣不佳,眼神陰冷。

“清玄道友,我魔道儒三教今日聯手,那麽自該當同進退才是!”

言中之義是另有所指,可在場諸人,卻都心知這李別雪,是為仍在戰場上的那數萬天魔戰騎,以及元始魔宗的元始魔靈騎而來。

道門的玄階道兵,雖是全軍覆沒。可魔道數萬魔騎,卻依然是完好無損。

可一旦清玄太黃二人與道門抽身離去,那麽這數萬魔門道兵,怕也多半是無有幸理。

此時才知那孔瑤布局之狠毒,這附近只有一條道路,可以安全撤離隕神原。

而雲界這六十萬大軍,今日能夠安然撤走的,只怕百不存一!

清玄不說話,目中卻全是冷意。

同進退?難道一定要等到那些天魔戰騎,從乾軍兵鋒下脫身才可麽?

只若拖延,只怕今日道門這數百大小真武劍士,也不能得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