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四章 不約而同

“這豎子居然上書,要我大商罷戰。說宗守是當世明君,我大商此番討伐,必定要慘敗而歸。”

“金不悔?是那位曾經連上三本奏章,彈劾地方豪族橫行不法事,又建議改革科舉之法,授爵之策的禦史中丞?”

重玄挑眉,只覺是古怪無比。這位金禦史上的奏章,總是有些不合時宜。

不對,該說是前禦史中丞才對,殷禦本有改革之意。然而這幾年裏,世家勢力蠢蠢欲動。國內因靈石礦脈的爭奪,紛爭頻起。

無奈之下,殷禦也只好將金不悔投閑置散,貶到了邊疆,任一個七品縣令。

這也是出於殷禦的保全之意,那三道奏折,實是把大商的世家大族,都得罪到死。

倒是真沒料到,這一位不肯在邊疆韜光養晦,這一次上的奏章,居然是又把矛頭直指元辰皇帝。

難道這人,真以為只一個浩玄宗,就能夠護得住他不成?

默默無聲,重玄一禮之後,從殷禦的禦案前取過了奏章。

看了片刻之後,也覺是無語。

這金不悔在奏折裏,說是國不可因怒興兵,亦不能行無義之戰。

因先聖朱子一念之怒,而討伐大乾,是不妥之一。大乾並未有什麽過錯,卻興兵討伐,是不妥之二。

這些便連他看著,也覺實在荒唐可笑。倒是後面有些內容,算是能夠入眼。

說大乾國君宗守,乃是千萬年難見之才。不但武道高明,雲界無敵。軍政兩道也都是頂尖,難以在戰場上正面擊敗。

此時的大乾也在國力鼎盛之時,海運發達。而南疆水網密布,沼澤良多。

大乾之軍補給便利,據有地利。若是在南僵拖而不戰,足可將大商千萬之軍,徹底拖垮。

即便大商真是迫使那宗守決戰,那也必是陷阱無疑。

總之文中,只一個含義,那就是他們大商一旦進入南疆,那就是輸定了。

大商現在要做的是安定國內,修好內政,不給大乾侵入的借口,盡量開拓外域。而不是貿然與大乾為敵。

合中土五十二州之地合力,開拓外域的速度,也定可超越大乾仙朝,亦可轉移國內矛盾。

也算是頗有點見識,然而卻有些想當然了。正因大乾如今國勢鼎盛,才要提前扼殺,打滅此國在雲界的根基。

此刻也正是絕佳之時——

重玄微微搖頭,把奏章放下。

“確是莫名奇妙,居然敢直斥朱子聖人顛倒黑白,挾持君王,幹擾國政,真不是一般的膽大。只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亂我軍心者,斬!”

殷禦余怒未息,目透殺意:“攻入南疆之前,拿此人祭旗,也是不錯!”

說宗守是英明有為之君,那麽他殷禦在金不悔眼裏,就定昏主無疑了。

說朱子挾持君王,又置他這主君於何地?

原本以為是一個可用之臣,故此愛寵有加。此時看來,卻也是個狼心狗肺的。

重玄只一眼,就知殷禦有了拋出金不悔,以籠絡那些世家與藩鎮之意。金不悔若死,朝廷與世家各藩鎮的關系,必定可緩和不少。

只是隨即,他就想了幾年前。宗守離開雲界時,對他說的那番言語。

若是金不悔有什麽意外,他必定會不顧一切的報復!

斬釘截鐵,不留余地!

而那個時候,正是宗守只身一人,連續攻滅三十七家道門宗派,聲威極盛之時。

“有些不妥!此人是那宗守的至交好友,即便要處置,也最好是等到這南疆之戰結束之後再說。那個時候,必然可教他無語可言——”

“宗守的至交好友?那就更該死!”

殷禦眼裏的殺機更盛,正是這宗守,在蒼生穹境外,葬送了他三十萬道兵。

讓他大乾,也幾乎徹底喪失了平滅各藩鎮世家的依仗。

怒念難抑,卻到底還是暫時壓制了下來。

“罷了,先遣人拘押,關入刑部天牢。待此番戰後,再做處置!”

冷哼了一聲,殷禦去取出了這另一本奏折。片刻之後,就又皺起了眉頭,神情漸漸凝重。

重玄面現疑惑之色,忖道這又是誰?奏章之內,又是什麽內容,令陛下如此重視?

不等他開口問,殷禦就已凝聲道:“是石越,也上書說南疆水網密布,大乾舟師鼎盛。我朝如艦師不能勝,不能如河中截斷水網。則大乾只三百萬兵,卻可抵千萬大軍。遲早要被拖垮在南疆。也不可在把對手,逼到萬不得已前,就貿然決戰。那孔瑤是當世第一流的用兵大家,宗守統軍之能,亦是堪稱絕頂。絕不會在無把握的時候,與我大商之軍野地浪戰,需得慎而又慎。”

重玄啞然,他是深知這石越根底,中土的後起之秀。石家開拓外域,成就不凡的消息,也隱隱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