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三章 佛門誓願

“其罪之二,事發之後,不思彌補。憤恨之下,反欲謀害儲君!二罪皆不可赦!你可有言辯解?”

那聲音猶如滾雷,震人心神。

陸天青張了張嘴,似欲說話。可到嘴邊時,卻又吞了回去。

辯解什麽?今日之事,分明就是一個陷阱。

兩位至尊聯手,要將他陸天青拿下,剪除他這個宣華羽翼!

也無言可辯!今日他出手,意欲加害宗守,乃是事實。

而眼前這少年,自晉階焚世之血後。就已然是陸家皇儲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此子性命,關涉陸家存續大計,數十聖境修士,沖擊至境的希望所在。

一旦此事為聖庭諸多元老知曉,那麽哪怕是宣華國主,也不能替他辯解。

他陸天青,此時已惹眾怒!即便辯解,又有何用?

無聲慘笑,陸天青的神情,也漸漸淡漠了下來。

心中死灰一片,已不報半分生望。

“吾有何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兩位聖尊要取本人性命,在下受死便是!”

那焱元聖尊的聲音,頓時一陣沉寂,而後冷笑之聲,再復傳至。

“當真死不悔改,不可救藥!既是如此,本座也無需留情。不過你之性命,自有人取——”

音落之時,陸天青的身軀四肢,所有關節處都炸出了一團團的血霧。

整個人,幾乎癱倒在地,在不能直立。

對面的宗守,則是冷眼旁觀。

初時目內也是微微意外,他真正的依仗,可不是這位聖尊。

魂念修為,也遠沒到感應至境聖尊形跡的地步。

可隨即就又坦然,唇角旁更滿是冷哂之色。

這場戲,是演給自己看麽?

以息自己,對焚空陸家的滔天之怒。

然則娘親她,被困這九絕死獄二十余載,承受那般酷刑。

此怨此恨,又豈是一個陸天青的性命,就可以平息?

眼神冰寒,冷冷看著已癱倒匍匐的陸天青。

此時此刻,這紅袍老人已無半點聖境尊者的威嚴氣度,渾身染血,淒慘之至,也狼狽無比。

那焱元聖尊,不止是毀去了此人渾身關節肌體,更將此人的元魂重創,再不能禦使靈法。

甚至其喉部聲帶,也被粉碎。只能是口中汩汩作響,以怨毒之至的眼神,盯視了過來。

宗守毫不在意,反而是失聲一笑。雙眼中忽然符文隱現,使陸天青的身軀,也忽然扭曲。

後者目中,也頓時現出惶然之色。不止是他身體,被數千上萬股方向不已的力量撕扯。還有火焰滲入,燒灼著他的身軀。

只是這些,都不足以使他驚惶。真正讓人難以承受,卻是那劇痛。

讓人痛不欲生,恨不得此刻就自絕,把自己身上肌肉,都全數割下的劇烈痛楚。

心中頓時明悟,這又是幻術!是宗守將自己曾經承受的痛苦,映照在他的心念之內。

偏偏此時,他卻偏是抵禦不得。

“很疼可對?恨不得現在就想死掉?可我那娘親日日承受之苦,卻超過這十倍百倍——”

宗守嘿然而笑,雙手指甲深深扣入肉內,戾氣南平。

“你當慶幸,孤還不曾真正喪心病狂,可以做出那些禽獸之事。”

血瞳之中,光澤再變。一枚枚暗合天道的紋箓組合,仿佛一黑一白,陰陽魚的勾玉圖像。

而陸天青的身軀,也在這一瞬間,被扭曲粉碎,徹底爆成了血霧!

只一團殘魂脫出,還來不及遁走,就被宗守強行攝住。

那焱元聖尊,只毀去此人的修為武力,就袖手不管。

無非是欲將此人,丟給他來處置。

然則宗守也是坦然,沒道理只為不願受那焱元聖尊人情,就放過這陸天青性命不取——

一當想起,那些赤蜂鳥,想起那日情景,胸中就是絞痛難當。

“然則,如今你雖痛快一死,孤這綿綿之恨,卻實不能消!孤曾聞那佛門,有六道輪回之術,又有願誓之法。今日孤就沾些因果,願以無量終始佛之身立誓!願爾千世萬生,墮入畜牲道中,永為蟲豸,是畜類之食——”

那陸天青的殘魂,頓時劇烈掙紮。然則此時,卻為時已晚。

宗守身周,忽然一聲悶響。一個冥死門,仿佛是迫不及待的轟然打開,無數的死氣滲入,也有一股強大無比的拖拽之力。將陸天青哭嚎著的元魂,強行拖入到了那冥門之中。

待得那冥門關閉,宗守再又目望四周。

焱元聖尊的意念,此時早已經退去,是半點痕跡都不層留下。

這個冥獄世界,隨著陸天青道消身隕,失去了最後支撐。

那根源已被他的焚世之炎,漸漸燒壞,崩塌的是愈發厲害。

宗守心中,卻頓覺空空落落。不過也未遲疑,更無絲毫留戀之意。一個踏步,就離開了冥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