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七章 唯一之願

“我這門劍陣,名喚焚虛無妄劍陣,發源自上古器修,乃是我陸家所傳第十等聖靈秘典之一。今日爾能有幸死在這劍陣之下,可感榮幸才是——”

一枚枚的細小劍影,隨著陸希辰話音沖落。

千萬余口劍影,就如一條滔滔大河,從上空那巨大漩渦中墜下。

剛至半途,就燃起了無數的白焰,彌天蓋地,聲勢滔天。

凈音臉上血色褪盡,猛地踏前一步,剛想要護在宗守身前,就被那陸希辰的強絕意念,壓得動彈不得。

宗守則冷聲一笑,身中的光線,忽然開始扭曲。

一邊是漸漸暗淡,另一邊卻是明亮無比。

右手食指輕彈,便欲將眼前這不知死活的煩人東西,一擊而滅。

只是下一刻,就聽得不遠處一聲冷喝:“住手!陸希辰,你若敢在我這裏殺人。貧尼哪怕是玉石俱焚,也要求一個公道。”

那陸希辰的劍勢竟是一窒,所有飛劍,頓時都停在了半空。

幾人循聲望去,便只見那曉月禪師,正臉色陰沉,從山崖下踏步行來。

目光有如刀鋒一般,注視著青甲男子:“我這水月庵,乃是府主親口許諾才得以建成。辟居世外,不傳佛法,不受香火,也不曾參與世俗紛爭。二十年從來都是循規滔距,不曾逾越。你陸希辰今日在此行兇,難道是要違當年之約麽?”

那陸希辰眉頭緊皺,隨後又舒展開來。看著凈音,冷然譏哂道:“當年府主答應你建這寺庵,乃是另有用意。可不是為讓你窩藏我炎天府重犯與這等來歷不明之人——”

“你是指凈音?如此說來,今日爾借口搜尋那位炎天府重犯,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於她?”

曉月氣勢,不減反盛,再踏前數步:“凈音她數日前已然出家,跳出世俗之外,與闌家再無關聯。府主也曾有諾,只需我水月庵之人,不曾違矩。就不得以刀兵加身,以世規束縛!陸希辰你那些邪念,還是趁早收起為好。”

那陸希辰聞言卻一笑:“出家之後,就跳出世俗,與闌家再無關聯,這是你定的規矩?我今日就定要將她帶走,你待如何?”

曉月的面色,這才一變。而後合十一禮,神情冷凝如冰:“十日之後,便是約定交付孩童之期。若施主定要如此,貧尼只能違約。那時就請閣下,自己給府主一個交代——”

陸希辰的臉上,頓時忽青忽白。用渴望不甘的眼神,死死盯著凈音。

而後又目視著宗守,目裏是殺機閃爍。

他心有顧忌,奈何不得這兩個女尼。可眼前這人,殺了卻是無妨。

只是那曉月,隨後又開口:“此人與曉月師門,淵源頗深。你若敢動他分毫,貧尼一樣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那陸希辰雙眼微眯,最後是一聲冷哼:“罷了,十日是麽?你也只能護住他們十日而已。我陸希辰等得起,那時且看你還何能為——”

話罷之後,就冷冷的一拂袖,揚長而去。

宗守眉頭輕挑,卻到底還是收起了魂念。

這些願力,能不動用,還是不用為佳。

而待得此人身影,遠遠離去。就聽那凈音,容顏淒苦的一嘆:“讓施主受驚了!說來可笑,今日我水月庵保全,卻竟是因當年與那天炎府主之約。天炎府每年都會挑選資質絕佳,胎中受過陸家秘法禁術的孕婦,交由我水月庵照拂,使她們能平安生產。今日雖僥幸能拖延些時日,可這心內,實在是愧疚難安。曉月罪孽深重,數十年內,無一日不被良心折磨——”

宗守一怔,看向了山下。忖道怪不得,這寺庵中,會有這麽多懷孕女人。

平安生產,然後孩兒都被那天炎府取去,抽取先天火元髓麽?

如此說來,這曉月卻也是可殺。

那凈音卻不忿的開口道:“師尊何需如此自苦?你當初也是逼不得已。二十載前四處懸壺濟世,普濟眾生,救了不知多少人?那陸天炎以數百萬人性命威脅,師尊才不得不如此。能護住這一方三千裏地域平安,師尊該是功德無量——”

曉月神情卻依然黯淡,搖頭不語。

宗守卻懶得再聽,其中或有緣由,不過非是他所願知曉,也本與他無關。

只暗暗奇怪,這個陸希辰,居然未認出他來。

那陸家血脈,確實是被他以願力壓制了不錯,身上也沒有了白焰纏身。

然則這相貌,總不會錯吧?

那陸無雙與炎天府,在此界中四處搜尋,難道就不曾把他模樣,告訴底下之人知曉。

且方才這人,在陸家的地位似乎不低。統轄兩千六階道兵,在炎天府內,該是執掌大權之人,為何也是不知?

宗守正覺奇怪,忽然心中一動,看向了山下。

只見有不少甲士,都手執著圖卷,正對庵外的信眾,一一辨認識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