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一章 踏平此陣
策馬矗立,任天行微闔著眼,靜靜等候著。
悄然間半個時辰過去,對面的連營中,卻依舊是沒有聲息。
任天行不由睜開眼,目中含著一絲憂色。對自己那師弟的本事,他是再清楚不過。即便不能真說服那些城主易幟,也可全身而退。
只是如今時間不多,若是的再一個時辰,張懷還未曾回歸。那麽他這裏,就得準備強攻了。
耳旁忽的傳出一陣有如雷震的馬蹄聲,任天行回望身後,只見是一群騎士,正疾馳而至。
不由微愕,張懷沒有等到,卻把這宗嵐等來了。
“見過都檢點!”
馬上行了一禮,只見這宗嵐身後,滿身是血。
顯然是不久之前,才剛經歷過一場大戰。
任天行稍一忖思,就知是怎麽回事:“可是又有降軍叛了——”
“正是!西南幾個城的降軍合謀,想從後面插老子一刀。這些兔崽子,忒不老實!”
喃喃的罵了一句,宗嵐便又不在乎的道:“不過無妨,稍後全送到東面去,那時由不得他們不戰!”
任天行微微搖頭,其實此時他們,已經是危機四伏。
管制下的降軍,總數幾乎接近二百萬人。其中有真心為乾天山效力,欲謀個前程的。也有在忍耐蟄伏,等待機會的。
還有糧草,這一路輕裝而行,全靠劫掠。別看是燒了不少,可軍中其實並未有多少存糧。
那些難民,此時所存同樣不多。
這一戰若不能勝,只怕就是情境堪憂。
“老子那邊,他們守的是鐵桶一般,根本就沒機會將那烏龜殼敲破。只好讓靈玄代為統軍,到你這來看看——”
語音中,透著幾分親熱。雖是才熟識不久,可宗嵐的性情就是如此,對武力強絕,又能打仗的硬漢,向來都是欣賞有加。
更何況此人,乃是那任博的親侄兒。
“不知你這裏情形如何?”
“一日之內,屬下必能破之!”
惜字如金,短短兩言,卻是斬釘截鐵。任天行接著,卻仍是看向那座兵營。
“不過張參議,說是此戰已勿用費力,三言兩語,就可定乾坤。”
宗嵐一怔,忖道居然還有此事?張參議自然是指的張懷,這人雖是秀氣了一些,卻也是頗合他心意的人物。
這些日子,他能夠全不管那些瑣事,在戰場上痛快廝殺,全是因此人之功。
也就在下一瞬,就只見一個人影,從對面靠東一側的營帳中行出,面上全是溫和笑意。
雖是兩軍陣前,卻是從容踱步,不緊不慢。
遠遠望之,正是張懷。也就在他的人影,才剛從營中走出大約五百丈之時。那連營之內,立時連續燃起了好幾處烈焰。一陣陣喊殺聲,沖霄而起。
那看似牢固的大營,頓時間慌亂一片。
任天行微一挑眉,還真的成了?
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不過任天行卻知此時,還不是猶豫歡喜的時候,馬鞭前指:“命鎮邪軍五鎮前行,做強攻之姿。其余諸軍整備兵甲,準備隨我強攻!”
一聲令下,整個軍陣都是轟然陣響。宗嵐在旁聽著,卻微覺奇怪。此時這連營中的騷亂,多發自於東面,正是鎮邪軍五鎮的對面之敵。
可聽宗守之意,似乎卻並不欲從這東面著手。
再略一思忖,宗嵐就已知緣由。東面騷亂,又有敵強攻。他若是敵將,必定要傾盡全力,以鎮壓的營中叛亂。
可如此一來,其余地方,就未免空虛了。避實擊虛麽?讓那些叛軍,代為承擔壓力,也可減少部下的傷亡。
這個家夥,倒是打得好算盤!
可宗嵐的眼眸中,卻更是透出欣賞之色。此子用兵之能,又知道愛護麾下將士,的確是比他強的太多!
也就在片刻之後,張懷仍是在那裏步行,也不知合時才能到軍陣之前。
宗嵐等的不耐,幹脆策馬迎了過去,而後是好奇的問:“小子,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此事簡單,不過是以地誘之!”
張懷一笑,確實是再尋常不過的戲碼:“六省之地無主,不知多少人盯著。一城一地之惑,又有幾人能夠不在乎?便是那些城主大人能夠不為所誘,他們那些部下,也未必不動心。”
任天行聽得是瞳孔微縮,皺起了眉頭:“這些首鼠兩端,不忠不義之輩,只怕日後不好駕馭!”
又凝聲道:“分封之權,是由君上掌之。我等臣子,不可越俎代庖。”
張懷卻一笑,將一張明黃卷帛遞了過來。
任天行接過一看,卻正是宗守的詔令。落款是數月之前,詔文之意,卻是可任由張懷便宜行事。
這位君上,是早有所料麽?
任天行緊懸的心,總算是放下。他最擔心的就是張懷行事不知收斂,引來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