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五章 求和之意

同一時間,雲海之內,一座浮空宮殿的上方。

歌含韻定定的,看著身前的雲霧,在卷動變化。眼神中卻全無焦距,木然冷漠。

本是火熱的人,此時卻偏透著幾分淒冷的氣質,就仿佛此時的雲宮——

蕭瑟無比,也冷清之至!

往日各處都可見淩雲宗的弟子,在這雲宮之中,覓地修行,研習武道靈法。

此時一眼望之,卻不過稀稀落落的三五人而已。而且多是心不在焉,面含憂容。

直到嚴飛白踱步走到了她的身後,歌含韻的目裏,才恢復了幾分神采。

“議事可結束了?”

看嚴飛白此時能站到這裏就知道,所以這句,只是下意識的問詢而已。

歌含韻回過身,神情卻依然還是帶著幾分恍惚。

“這麽說來,靈微子師叔祖與龍若師叔他們,真的都已在上霄山上隕落?”

“是!”

嚴飛白點了點頭,神情比之幾日前。更多了些沉穩。

“不止是師叔祖,我淩雲宗四百六階道兵,隨行的兩千修士,都盡數身隕。據說龍若師叔,是被那位妖王隨手一劍,連同上霄宗一位九階靈修,一起揮殺。可憐師叔,這一生恨透了那宗守。可臨到最後,那位妖王,卻據說連望都沒望他一眼。斬落師叔,也只是順帶。反倒是寒逆水,卻是被那位妖王深恨,腰斬而亡——”

歌含韻也不知嚴飛白此言,到底是何意。聽起來像是嘲諷,可語氣裏,卻沒半分譏哂之意。

不過她此時,本也無為這位只有幾面之緣的師叔,抱不平之心。

大約自龍若,因己過而遷怒,由忌生恨,失了平常心之時,就注定了是這樣的結果。

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歌含韻又繼續問:“那麽幾位長老,又是怎麽說的?”

“掌門方才,已經退位了!自懲面壁九百年,以罰其過。”

當話落之時,這雲宮之內,就傳出了幾聲鐘鳴。巍然宏大,不過此時,卻使這本就冷清的宮中,更是淒涼。

這是宣告淩雲宗,已經更易掌門的終聲。嚴飛白定了定,才再次言道:“由祖人狂師叔代掌淩雲,我為首席弟子,下任掌教候選。淩雲宗今日起,也將退出東臨雲陸。宗門的意思,是與乾天山那位妖王談一談——”

歌含韻心中恍然,所謂的“談一談”,就是求和之意了。

此時的淩雲宗,已自問再無抗拒乾天山之力!

想起了東臨雲陸,更只覺渾身發冷。

——那裏有淩雲宗,數目近兩外的外門弟子,也有弟子門人的家族,盤根錯節。

這一退,淩雲宗萬載精英,都盡付流水。

想起那上霄山上,那兩千同門的慘死。歌含韻更是不禁悲從中來,憤恨著道:“難道那兩千同門在上霄山的屍骨無存,就這麽算了?”

心中對宗守,依然是欣賞備至,也欣喜於自己的眼光。

那個丹靈山上,以一劍羞辱一宗的少年,果然是非同凡俗。

雙脈之身,天人之障,殘魂之軀,果然都沒能攔得住他——

兩年之後,那為妖王終是一飛沖天,傲淩此界!

可是這胸中,此時卻只覺是沉悶異常。

“畢竟是我淩雲宗算計在先!且這世上,拳頭大就是道理。現在的乾天山,拳頭比我們大些!”

嚴非白微微搖頭,深知此時他這師妹,只是在借此宣泄而已。此刻只怕多半,仍是沒有與那人為敵之意。

看著歌含韻,冷靜了下來,嚴非白才神情淡漠的,再次開口。

“即便想要復仇,此時也不是時候。你我乃是宗門僅余的嫡傳弟子,有傳承道統,護持宗門之責。眼下不止是要與乾天山和,更需想辦法,借其之力才是。若有可能,效力在其麾下,也未嘗不可——”

歌含韻的眉目一張,眼中全是意外不敢置信之色。

“半日之前,東臨毀在血雲騎的宗門世家,已達十七。其余還有四家,是毀於魔道之手!如今這雲界之外,就有無數魔宗修士,甚至一些靈府宗門,亦是虎視眈眈。”

說至此,嚴非白神情依然不見半分變化,仿佛將這隨時便可令乾天山,宗毀人亡的危機,視同等閑。

“可以我宗與乾天山的過節,那位妖王若不開口。這一界之內,誰敢來助我淩雲?”

歌含韻的面上,頓時蒼白無比。這最後一句,是令她驟然清醒。

此時乾天山之強,竟已至此——

若不得那位妖王允可,聖地之下,誰敢來助淩雲?

至於聖地宗門,只怕要問,助你淩雲,又有何好處?

※※※※

一座偏僻的山脈之上,隨著一聲聲轟然炸響,使得此地的靈能是澎湃不休。

數十萬人,匯聚在於此,擂鼓喧天。大多都是穿著雜亂的衣甲,陣列也不是很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