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四章 此法甚善

果然緊接著,初雪又繼續讀到:“孤日前曾在天壇之上,有過誓言。必教我乾天宗氏一族,老有所依。然乾天一城,都是孤之子民,不忍厚此薄彼。今日特設一銀莊,供養乾天城內,所有老人,所有孤寡,所有傷殘者——”

那虎千秋等人,頓時眉頭一皺。加上先前幾條,這可不是小數目。

宗守這一條政令的用意,固然是好的。乾天山內許多人,或因傷殘,或因子嗣死在戰場之上,而淒苦伶仃。

而即便是先天武者,一旦無法在武道之上更進一層,在到達一定年紀之後,實力也會極具衰弱,以致於晚年淒涼。

可這供養老人傷殘的錢,再加上前面那四條政令,乾天山每年的支出,根本就不敷所需。

正心道世子究竟還是年紀太小,政務生疏,想的太簡單時。就聽得初雪隨後又開始解釋,半晌之後,才漸漸明白過來。

宗守之意,是全城之中,所有能養活自己之人,都可憑其自願,每年在那銀莊之內,存入些財物,多寡均可。

等到一定的年紀,又或傷殘之後,就可視其存入財物的高低,而每月領取一定的金銀,以供生活所需。

一切都但憑自願,並不強迫。按照宗守的說法,這叫做養老傷殘保險金。

而所有軍中之人,都無需自己出錢,都由城主府一體代付。

那殿內諸人,目中都是微微一亮。原本還以為是宗守,又要在城內增稅,這才徹底放下了心。

接著又琢磨其中深意,而後越來越覺此法不但奇巧,更是可行。

一時之間,都是心念紛雜,更有人是口裏呢喃計算著,眼現異澤。

包括邱為在內,所有軍中將領。俱是面泛紅暈,躍躍欲試,恨不得宗守之策。立時施行才好。

只是殿內,卻是出奇的靜謐,無一人開口說話。都紛紛以期待的眼神,望向諸人之中,那十幾位排位靠前的重臣。特別是左邊最上首,那位白袍儒冠的四旬中年。

任博閉目沉吟,足足半晌之後,將所有一切,都考量妥當。這才深吸了一口氣道:“世子當日在祭天壇上,曾言道誓叫乾天宗氏族之內,絕無嫡庶之分,只惟才是舉。血脈無高下之別,只惟能是問。要令我之族人,老有所依,幼有所養,無溫飽之虞,無衣食之憂。今日有這五條諭旨,已足可將當日誓言,完成大半。不止是宗氏八十萬族人,更惠及乾天諸部子民。此亦是強國之策,可使乾天城軍力,幾年之後傲淩雲陸!”

他本來最看好的,乃是宗世。此子文武皆能,在宗未然麾下做事之時,都往往能滴水不漏。乃是他親眼看著,漸漸成長起來。

結果三日之前,宗守卻橫空出世,驟然崛起。強勢無比的,將宗世等人盡數滅殺。

盡管那時,明知這是恩主之子,就儒家道義而言,這一位才真正最正統的儲君。

心中卻仍存憂慮,生恐這位年僅才十四歲的君上,不通實務。不但毀了乾天山,更毀了他一生抱負。

然而此刻,卻是深深慶幸。

哪怕君上這五策,在他看來,太過激進,也未曾將諸多細節加以考量。

然而只憑此,就可知宗守胸藏錦繡,大氣雄略!

先君是虎父,君上又怎會是犬子?不但不是,還是更勝一籌!

那宗世再好,也不過只是守戶之犬,守成之君。豈能及得上君上?

今日只這五詔,能有三兩條落到實處,就可稱是明君!

不過緊接著,任博的語氣,又轉為凝然:“君上之策,固然良法。然而乾天山城,財力有限。貸款養士,只需數年,就可以用日常收息來維持,至於那養老錢莊,亦可靠放貸與各種手段增值,乾天山城每年亦可補貼錢財。不過這二者,都同樣需啟動之金。”

宗守微微一笑,拿起一張紙條,上面已經寫好了字:“這筆錢可由我這裏借,兩千七階獸晶。日後乾天山城,分期償還——”

那殿內坐於一旁角落裏旁觀的離洛施丹,一時都是互視了一眼,忖道這位君上,這次可真是大手筆,也真夠舍得。

“由君上的內庫墊付?”

任博明顯是怔了怔,都有些弄不清他這君上的性子。先前為了那些許小錢,跟他據理力爭,寸步不讓。可此刻這一開口,就是取出兩千七階獸晶。

又望了望那紙條下方,還有幾個蒼蠅大小,不起眼的小字——“年息兩成”。

不由微微點頭,任博算是明白了,這位確是一點都不肯吃虧的。

“如此倒也使得,不過兩千七階獸晶太多。我乾天城這幾年擠一擠,只需五百即可!只是世子又可曾考慮過,這下面的辦事之人?這筆錢財,如無監管,只怕三五年,就可被侵吞揮霍一空。又如何保證公平,不被人徇私?乾天城內,雖有巡城禦使,不過臣卻並不看好。再有,又如何可保證,城主日後不將這兩筆資金抽取,另做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