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五章 拳頭最大

此言一出,那白衣中年是徹底的怔住。就連宗守身後那位老祭祀宗淩,也同樣驚訝的張開了嘴。

——我今日繼承的是乾天妖王之位,又憑什麽要我宗守當這勞什子天狐族長?

細品其意,是令人不寒而栗。一直以來,幾乎所有人心目中,乾天山城之主,自然是與天狐宗氏的族長同列掛鉤。一為二,二為一。

可聽宗守之意,卻似乎是要將這二者,分離開來。

再仔細想想,也未嘗沒有道理。

宗未然白手起家,城內城外幾十萬嫡系心腹人馬,其實與天狐宗氏,都無太大關聯。

宗氏族長,也是宗未然在建立乾天山城基業幾年之後,這才強行搶來。

現在人家兒子,父死子繼,繼承城主。不要當這族長了,你們這宗氏嫡脈,憑啥硬塞?不要了還不成?

接著更又深悟一層,宗守此舉,簡直是狠辣毒絕。在大義名分上,將這兩者的關聯,徹底的割裂!

日後能繼承城主的,只有宗未然與宗守的血裔。而能夠當上天狐族長的,卻未必能當上乾天妖王。

可既然這一城一國的大軍在手,宗氏之內,又有誰還能穩坐族長之職?誰還配與宗守爭?與宗氏所謂的嫡脈子弟之間,也再沒有了幹連。

不止是對方的言語狠狠頂了回去,更一舉解決所有後患。

那邊宗嵐也是眨巴著嘴,越想越覺世子的話,是回味深長,同樣裝出一臉疑惑:“是呢,我們家世子,今日繼承的只是城主。什麽天狐族長,誰稀罕?宗伯,你管的著麽你?”

虎千秋與邱為幾人,也都是似笑非笑,神情輕松。柴元的目光,甚至有些敬佩。

四兩撥千斤,輕輕松松就將名份之事敲定。自家世子的手段,確令人意外而又驚喜。

那白衣中年顯然也是悟到了其中奧妙,身軀如涮糠一樣抖著,臉色鐵青,陰沉如水。半晌之後,是不怒反笑:“好!好!好!好一個宗未然,真是生出一個好兒子。既然世子,不將我天狐一族八十萬子民放在眼裏。以後世子若有什麽事情,也就別怪我宗氏一族不出力。只要老夫宗政還在世一日,你宗守就一日別想繼承這族長一職!你們這一脈,當真是我宗氏一族的孽障。出身旁脈血裔,讓你們擔任族長,就該感恩戴德。居然如此不識好歹——”

宗守本來是已準備將此事略過,不再與這些人計較。只要對方服軟,就說幾句好話,讓對方下台。已經占了便宜,那就何妨大度一些。

此刻聞言,卻驀地是胸膛一悶。也不知從何處騰起的一股戾意,忽然間直沖心頭。怒火暴怒積郁沖騰,幾乎要將他意念撕裂。

不由是咬著牙,格格冷笑。自從入乾天山城之後,他還從未如此惱火過。

即便方才在祭天壇上,身處重圍之中,他也能處之泰然。自信局面,都在他掌握之中。

卻惟獨這位所謂的“宗伯”,真正把他徹底激怒!

“旁脈血裔?孽障麽?你這個老匹夫,還真是要沒完沒了了。天狐宗氏八十萬子弟,嘿——”

一句“老匹夫”罵出,令宗政的臉色,更是難看。宗守又嘿然一聲含笑,九麟劍忽然再次一劃,把那腕脈處已經結痂的傷口,再次劃開,語氣平淡道:“今日我宗守,在此起誓!求蒼天為證,至今之後,我宗守脫離天狐宗氏,自建一族,以乾天為堂號,是為乾天宗氏!宗守不少,誓叫我族之內,絕無嫡庶之分,只惟才是舉。血脈無高下之別,只惟能是問。要令我之族人,老有所依,幼有所養,無溫飽之虞,無衣食之憂。若有違此言,就請天地罰我——”

當宗守說到自建一族四字時,祭天壇上下諸人,就都是神情一變。

而當說到“乾天宗氏,無嫡庶之分,只惟才是舉。血脈無高下之別,只惟能是問”這些話語時。那宗政似乎也想到什麽,那雍容俊雅的臉上,忽然是抽搐猙獰到可怕!

一時之間,是滿場寂靜。所有人都是屏息靜氣,心潮翻滾,消化著宗守的這些令人振聾發聵言語。

宗原也不說話,直接側身朝著宗守,半跪在地:“臣宗原,願入君上之族!”

宗嵐也被宗原的動作驚醒,接著也是桀然長笑:“君上這次可是大手筆!另立一族,我喜歡!反正這天狐宗氏一族裏,也呆的無趣。憑什麽我們旁系支脈,要被壓著一頭?乾天宗家,好名字!算我宗嵐一個!至於玄狐鐵騎,世子也無需憂心,都早就受夠了他們鳥氣!”

那宗淩是目光閃動,仰望著蒼天,接著那蒼老的臉上,竟全是感慨之色:“記得幾十年前,總看這些嫡脈之人不順眼,憑什麽投胎好些,就要壓過我們一頭,趾高氣揚?憑什麽先人留下的靈法秘武,不準我們這些旁脈修習?即便是如今,氣性菱角已被磨平,也同樣不爽。世子既有自創一族的雄心,我宗淩不能不助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