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9章 只有玄武知道的世界【下】

火焰猛烈的燃燒起來，點燃了南方朱雀學院的畫面，燒掉了這時間長河中發生在過去的一幕。

隨著南方畫面的破滅，那些代表著四象方位中南方天機變化的古文字也隨著一起灰飛煙滅，懸浮在這個方位上的水鏡分身自然也元氣大傷，整個身體都變得透明起來。

“最後，是東方。”

按照慣例，最強不安定的總是在最後才出現，水鏡看著額上擁有“天”字的分身。

位於東方，被命名為“孔明”的分身正在輕微地顫抖著，身軀上不時浮現出一道道詭異的傷痕。

有的傷痕，像是被厲鬼所抓。

有的傷痕，像是被神弓所貫穿。

有的傷痕，像是被無數劍氣所斬。

更有那類似南方朱雀學院一般的火焰在燃燒，不輸西方白虎學院的殺伐之力在肆虐。

這代表著位於東方的災厄是最恐怖，最復雜的，就連窮盡天機術之奧妙的玄武之眼也快要無法承受這些力量的反噬。

那些傷痕，全部疊加到了水鏡的天字分身上，也等於是她自己以身體來承受這些反噬的痛苦。

這就是窺視命運之河的人所要付出的代價，她不是玄武聖獸那般的強大夢幻種，以人類之軀觀測諸海群山世界是必然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在分身上浮現的傷痕有多少，她就得承受多少種的痛苦。

不過對於她來說，這一切早就習慣了。

觀看天機者，自身多不得好死。特別是觀測和自己有關的天機時，所要付出的代價更是平常的十倍以上。

這種從上古時代就存在的大道，是一種類似等價交換一般的法門，想要獲得窺視命運的力量，就必然得犧牲某些東西。

水鏡的眼睛，就是她為了繼承玄武之眼所付出的代價。

從那一刻起她再也看不見諸海群山的萬千色彩，只剩下神魂世界中觀測到的世界真實。

當然，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玄武天女自然也有相對的承受法門。

水鏡所修行的一氣化三清就是其中最頂級的秘術，可以將反噬詛咒分擔給天地人三大分身的絕代仙術。

不過，即使能將反噬分擔出去，但是痛苦卻一點也不會少，甚至會疊加起來。

這代表水鏡施展玄武之眼的時候，所要承受的痛苦是別人的四倍，換取來的是更強大的觀測，解析能力。

所以，她看到了，看到了殘留在諸海群山記憶中的那一幕幕。

……

冰冷的巨大瀑布下，道無淵摩挲著自己手中的霜凍天弓，看著它的表情就如同看著自己的戀人。

這把本來就品質不凡的冰霜之弓在獵殺了不知道多少噩夢世界誕生的巨人後，正在產生奇異的變化。

一些不屬於諸海群山的文字開始浮現在弓弦，弓臂上，仔細一看的話居然和梅雪初遇鬼皇時從鬼皇身上看到的那些銘文有些相似。

在弓身的中央，一張慘白色的面具浮現出來。這可不是霜凍天弓的附件，而是隨著道無淵獵殺巨人數量的增加而悄悄出現的神秘之物。

道無淵看著這張白色的鬼面，冰冷的臉頰上無聲無息的落下鮮血，仿佛看到了久遠，久遠之前的畫面。

那是不知道發生在什麽世界，什麽時代的事情。

一座巨大的，幾乎不像是會存在於諸海群山的龐大城市失去了自己的黎明，它被漫天的迷霧所籠罩，石灰，黃土，碎屑，煙塵混成了灰色的霧。

濃極了的霧氣彌漫著，飄浮著，一片片、一縷縷、一絮絮地升起，像緩緩地懸浮於空中的帷幔，無聲地籠罩著這片廢墟。

寂靜籠罩著這座空寂無聲的末日之城。灰白色的霧靄中，僅僅留下這個看上去空無一人的城市廢墟。

然後，道無淵看到了。

一個巨人，一個龐大的巨人在這廢墟上移動著。

除了巨人移動的聲音，所有的聲息都消失了。偶爾地，有幾聲孩子細弱的哭聲，也像是從遙遠的地心深處傳來，那般深幽，那般細長，像幻覺中一根飄飄欲斷的白色的線。

地面上，到處都是鮮血。淡淡的晨光中，細微的塵末，一粒粒、一粒粒緩慢地飄移，然後隨著巨人的腳步聲顫動，飛舞。

“轟！”巨人的腳步聲震塌了一座三層樓的陽台，整個陽台垂直地砸在二層樓的陽台上，隨著巨人的前進，一座座建築開始崩塌。

它踏平了街巷，折斷了橋梁，撞倒了高，讓整個城市變得面目全非。

七零八落的巨大石柱，崩裂的廣場，以及路邊越堆越高的屍體山！

屍體山上有頭顱被擠碎的，雙腳被砸爛的，身體被壓扁的，這還是好的，更多的是連殘骸都看不到，被掩埋在城市廢墟中的死者。

隨著巨人的前進，廢墟中開始一片一片地滲出殷紅色的液體。它越滲越多、越積越濃，像一道道細細的殷紅色的泉水，從石板的裂縫中淌出來，沿著斷裂的墻壁滴下來，繞過毀斷的窗欞門框，又從灰白的墻壁碎土中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