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潛伏

“此人不知好歹,非要潛入湖裏一玩,我們且待河獸將他吞吃掉,拿走他留下來的財貨也不算劫掠,豈不快哉?苗雄,你非要提醒這廝作甚?”虬須漢子旁邊的那個白面青年卻是巴望著陳海出什麽事情,責怨虬須漢子不應該提醒陳海。

此人自以為壓低了聲音,卻不想此地即便是風狂水湧,陳海都還是能聽見百丈內的蟻鳴微響,心裏一笑,一樣米養百樣人,虬須漢子看似粗魯,到底是心存善意,白面青年卻是巴不得他人遇到天災人禍,他好漁翁得利。

“我等都是天涯苦旅,能相見便是緣份,賀兄你怎可以存這樣的心思?”那虬須漢子不悅的訓斥起同伴來。

那白面青年受虬須漢子訓斥,臉上有些掛不住,氣惱說道:“是這廝自己尋死,礙到我什麽事情?我剛才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苗雄你也能當真不成?”

另一名青年卻是和事佬,勸白面青年與虬須漢子少說兩句,好不容易登上鹿開峽,他們不能為不相關的外人壞了心情。

陳海心裏只是一笑,貼著怪石嶙峋的湖岸慢慢潛入湖底,但他光潛入湖底還不算,這湖底真要有淬金砂礦的存在,必然會沉澱在極深的沙泥之下。

這時候陳海摧動全身真元法力,身上有陣陣淺金色神華透出,身形似一枚淺金色的棱梭,就往湖泥裏鉆去。

這土遁之法沒有特別的玄奇之處,辟靈境玄修幾乎是人人能修,但比起禦風、辟水之法,往土壤甚至巖層鉆,所耗真元法力就要巨大得多,動靜也要大得多,好在這湖水有上百米深,兼之浪湧流湍,別人站在湖邊也無法察覺到湖底的動靜。

誰也不清楚天懸湖存在六七千年,這湖裏到底積了多厚的沉積物,陳海摧動土遁訣往沙泥的深處擠鉆了近四百米深,雖然砂礫層越來越密厚,但離真正的湖底巖層還有一段距離。

陳海沒有繼續再往更深處鉆去,他在鉆到差不多三百米深處,就已經能確認湖泥裏的淬金砂礦含量具有冶煉價值了,他現在已經深入湖泥四百米深都沒有到底,這意味著這座天懸湖至少沉澱了近一百米厚的淬金砂礦層。

雖然天懸湖的面積比聚泉嶺要小得多,但也值得精絕都護軍出兵占領了。

陳海浮出水面,天色已黑,但那三名青年還在湖畔燃起篝火,正圍著席地飲酒,他們都沒有想到陳海在這處湖底潛了這麽久,還以為陳海從湖底走到別處去了。

當然了,陳海在三名青年眼底雖然也僅是通玄境後期的修為,但這年頭跑出門,誰手裏頭有幾張品階不凡的辟水符篆都不是令人驚訝的事情。

“這位兄台,在這湖底可曾尋到什麽寶物?”白面青年眼窩深陷,鷹鼻狹目,一看就知道是羌胡人,眼睛陰戾的盯過來,戲謔的問道。

陳海潛入湖底這麽久,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潛入湖底尋找寶物——很多玄修、武修遊歷天下也都常這麽幹,要不然也無法解釋陳海會在這湖底潛水這麽久。

陳海並不介意別人誤會他是尋寶客,但他這時候一身短襟打扮,濕漉漉的貼在身上,雙手一攤,示意自己半赤著身子上岸來,要能在湖底尋到什麽寶物,也沒有地方藏著。

“不介意,這位兄弟可過來飲杯酒暖暖身子?”虬須漢子揚聲邀請陳海道。

“多謝,天水郡蒙城陳林見過諸多兄長,”陳海走過來揖禮先自我介紹起來,說道,“張雄驟起戰事,奪葉氏之都、驅董氏之女,此時也不清楚董氏的態度,我怕被董氏當作奸細抓起來,就不敢輕易從河西借道回天水郡,這些天被困在嘉吉、黑丘等城,今天才跑到鹿城來,看有沒有商隊要去河西……”

鹿城此時還是選擇中立,對進出人員放得相對較寬,但陳海想要獨自探聽更多的情報,還需要捏造一個相對靠譜的身份,與鹿城的商旅接觸。

“哦。”虬須漢子蹙著眉頭,不大相信陳海的說辭,也直接表現在臉上,態度驟然間就冷淡下來,似乎後悔邀陳海過去喝酒。

陳海卻是喜歡這性子梗直、心眼卻不瞎的虬須漢子,但他今天要想入城,實在是很難編造出一個完美無瑕的身份出來;倒是那個慣當和事佬的青年不覺得陳海有何可疑的地方,熱情邀他坐下來,倒了一碗酒遞過去,介紹起他們的身份來。

虬須漢子名叫苗雄、白面青年名為賀成章,而和事佬青年名為賀得昌,都是平盧大綠洲西部長樂城人士,是長樂城的低級武官,奉命護送長樂城主府的商隊前往河西,此時也被困在鹿城進退不得。

長樂城主之位,在益天帝西征戰事之後,就一直落在賀氏的手裏,賀成章及賀得昌應該都是賀氏的旁系子弟。賀氏並沒有明確站起來說投附叛逆,也沒有明確說支持葉氏殘族,與共同控制鹿城的幾家世族一樣,都還是中立態度;因而苗雄、賀成章、賀得昌,對燕州出身的陳海也沒有多強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