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天師鞏梁

文先生既然都親自趕過來,陳海心裏也清楚,他這次是要實實在在的接受後軍將軍樊春的節制,但他也不想事事都聽令行事,完全沒有半點主動性。

文先生既然問他對後續戰事的看法,陳海也不客氣,說道:

“最為穩妥之計,我們在秦潼關按兵不動,坐等衛於期率部遭受大挫,我們在這裏接受殘卒就是……”

“聽你的口氣,此計看似最為穩妥,但非你心中的最佳之策?”文先生笑道。

“倘若第七都在此戰沒有作為,憑什麽戰後能不將殘卒交出去?倘若西園軍全無作為,又連遭大挫,殿下如何說服朝中大臣、說服太子殿下繼續加強西園軍,而不是直接將西園軍裁撤掉?”陳海目光炯炯的問道。

“你的意思,還要率部越過秦潼關西進?”樊春眉頭微蹙的問道。

他的最初計劃,後軍留在秦潼關附近接受潰逃回來的殘軍就可以了,這確實也是最穩妥的計策,但聽陳海這一說,後軍真要按兵不動,是可以接收潰兵,但後續在朝堂之上則會陷入被動。

樊春沒想到陳海除了訓練新軍有一手外,竟還能兼顧朝堂大勢。

“你所部一萬兵馬,越過秦潼關西進,太兇險了些——再者你又如何確定苗赫不會爭在你部前面西進?”文先生問道。

“戰皆兇險,只需要文先生告訴我能有一線生機,就值得一爭。就算再兇險,我想殿下應該也不會就在伏蛟嶺布下這一枚棋子。要是殿下都不敢拿其中的一枚棋子冒些兇險,也難成大事,”陳海說道,“至於苗赫,我想他未必願意吃這份辛苦又無功可爭之事。倘若他要爭著西進,那就有請樊春節制我等兩部一起西進便可以了。”

“流民叛軍確實是烏合之眾,倉促成軍,難有什麽大作為,衛於期也是用兵之老將,自然也不會看走眼,”文先生微微一嘆,說道,“但據可靠的消息,赤眉教邪師鞏梁率近千精銳教眾已於半年前就潛入秦潼山中……”

“天師鞏梁!”

聽到文先生吐露一個聽上去極耳熟的名字,屠子驥震驚的問道,“聽閥主說先帝八十年前出兵清剿道禪院,天師鞏青、鞏寶、鞏梁等匪首都已被殺滅了,便是閥主也於道禪院一役受到重創,迄今都沒有完全恢復過來,怎麽可能又加入赤眉教掀風作浪?”

“道禪院修死生邪法,才遭剿滅之禍,但也因為道禪院的死生邪法太過詭異莫測,不僅鞏梁活著,大天師鞏青、鞏寶也都未死。而極可能就是他們三人在南域荒蠻之地以赤石染眉,成立太平道宗,才有這赤眉之禍,”文先生說道,“雲夢郡藩亂,就有赤眉教眾的身影,而在那時候赤眉教早已成勢力,殿下最初也是未察,率三師虎賁南征雲夢藩亂,才吃了大虧。殿下沒有將此事上稟,太子卻誤以為殿下是有意消耗忠誠於帝君的舊部,而對殿下逾發信任……”

虎賁原有八師七十二都虎狼戰卒,其中三師連受大挫,又十數年如一日遭受太子贏丹的打壓,最後就剩不到兩萬人的殘兵敗將打散編入西園新軍。

查閱學宮所藏的典籍,陳海也看到過有關道禪院邪宗的記載,因修邪法,道禪院一脈成為燕州玄修宗門的公敵,最終被皇族贏氏出兵剿滅。

陳海還以為道禪院一脈早就已經灰飛煙滅了,沒想到道禪院一脈的殘留遺孽竟然又借赤眉教起死復生,甚至還暗中培養出如此龐大的實力來,他們以往所見,僅僅是冰山一角。

天師鞏梁八十年前就是地榜中的道丹境人物,即便八十年過去,修為還沒有恢復過來,也是陳海他們遠不能匹敵的頂尖強者。

此外赤眉教臥薪嘗膽,數十年來暗中發展的規模也未免太驚人了一些,動輒千余精銳教徒隨天師鞏梁潛入秦潼山,也難怪英王贏述及文先生、陳玄真以及樊春等人,早就都斷定衛於期此戰必敗了。

流民叛軍雖然是烏合之眾,衛於期也有道丹境修為,但他們輕敵貿進,壓根就不清楚赤眉教有近千精銳教眾潛入秦潼山,毫無防備,怎麽可能不受大挫?

“陳都尉,你知此詳情之後,還決定要率部越過秦潼關西進嗎?”文先生水汪汪的大眼睛,盯住陳海問道。

赤眉教潛入秦潼山脈的教徒實力超乎預想一大截,單獨率第七都萬余悍卒越過秦潼關西進,最終必然會被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屠子驥、趙融都覺得陳海再膽大妄為,這時候也絕不可能想著獨率所部進入秦潼山脈。

“未必不可一戰!”陳海淡然說道。

“哦,”文先生還以為他將進入秦潼山脈的赤眉教徒實情說出,陳海就應該萌生怯意,卻沒想從陳海雙瞳裏所看到的皆是天炎烈焰都無法摧毀的堅毅跟堅定,訝然問道,“為何還要堅持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