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敘舊

若說一年前送陳海離開清曦峰,趙山、錢文義當時還僅僅是為興公子的性情改變大為吃驚,今日則完全為陳海突然爆發的淩厲鋒芒震懾住。

聽到陳海沉聲要他們留下來,趙山、錢文義看向負氣離去的陳青身影,想要跟著離開,但腳下有如灌鉛,生怕真將表少爺得罪了,他們今後在陳族怕將再沒有容身之地。

這就是鋒芒!這就是氣場!

他日在濺雲崖洞府,姚興雖然脾氣暴躁、性情乖戾,趙山、錢文義卻能對他的呼來喝去不加理會,因為他們知道姚興如此胡亂的性情不會得家主陳烈的喜歡,家主陳烈也不會縱容姚興對親信部曲胡來。

今日陳海鋒芒畢露,卻令他們如芒刺在背,知道得罪了小姐,可以回去求饒、賠罪,頂天挨一頓訓斥,受她幾天的脾氣,但要是今日將表公子得罪了,真不知道表公子會有什麽手段折騰他們。

“趙山、錢文義見過表公子……”趙山、錢文義苦瓜著走進鋪子,恭敬的朝陳海行禮。

華服青年解公子與白面書生,看到陳青身邊兩位跟隨陳烈多年的親信部曲,這時候竟然棄陳青不顧,聽陳海一句話就留了下來,也是暗暗心驚,心裏皆想,這真是傳言中陳烈的那個廢物外甥嗎?

他又是因為什麽,被姚氏廢除修為,驅趕到河西來的?

陳青都走了,其他人也不可能再留下來自找沒趣,帶著既驚且疑的困惑心思,也都灰溜溜的離開鋪子。

這會兒沈坤、葛同都是神情亢奮的從後院走進來。

沈坤興奮說道:“真是大快人心啊,今日應該大醉一場才能快暢我意啊……”

他們這些寒門出身的弟子,多少年來都被宗閥弟子踩在腳底下不敢踹口粗氣,剛才明明是這群男女無事生非、百般挑剔,周景元低聲下氣的討好卻不被對方看在眼底,此時看到陳青等人,在陳海的喝斥下,竟像孫子似的灰溜溜離開,像沈坤、葛同這種性情的人,怎麽會不覺得痛快?

陳海鋒芒畢露,在弟子比試擂台擊敗孔桐算是一次,但今日尤其令周景元感到痛快淋漓。

細想下來,陳海也是利用特殊的身份,才將陳青等人喝退,但以陳海的修為及風聞,在陳族也應該是低層子弟才是,卻沒想到陳海能暴露出如此之強的氣勢來。

鋪子裏幾個掌櫃、夥計以往都還以為陳海是個極溫和的人,鋪子的事平時都是周景元在打理,陳海都不怎麽吭聲,卻都沒想到陳海竟是微江大營都左尉將軍陳烈的外甥,而真正遇到事情,鋒芒竟是如此的淩厲。

他們既是興奮,又是敬畏,一時半會都不敢湊到陳海跟前去說話。

陳海跟葛同、沈坤、周景元哈哈而笑,介紹他留下來的趙山、錢文義兩人,說道:“今日這酒自然是要喝的,趙山、錢文義在我舅父跟前辦事,我在濺雲崖也多蒙他們照顧,沒想到會在蒙邑跟他們相會,我就將他們留下來,陪我們一起喝酒……”

陳海這會兒將鋒芒收斂起來,但語氣裏猶有著不容拒絕的強硬,邀請趙山、錢文義一起隨他們到後院說話。

趙山、錢文義心知小姐陳青此時肯定是氣得不行,但他們實在是找不到借口脫身,只能滿臉苦澀的被陳海半拖半拉的請進後院。

“我初到鐵流嶺,也被柴家子弟欺負得夠嗆。院子、藥田被毀不說,我第一次參加道院的弟子比試,柴榮此子竟然安排半步踏入通玄境的強手與我對戰。在擂台上,第一擊我胸骨就被對手擊斷四根,第二擊雙臂折斷,但我咬牙沒有退下擂台,最終將對手踢落擂台。事後監院趙如晦真人派人送來續骨靈膏,我硬生生臥床休養好幾個月,才將傷勢養好,但也因此過了幾個月的安生日子。”

陳海邀請趙山、錢文義進屋坐下,高談闊論他這一年來在鐵流嶺道院的遭遇。

“當然這段時間也虧得葛同三位師兄照顧,我才沒有被柴氏子弟趕出鐵流嶺,四人聯手還在蒙邑城治辦下這處產業,殊為不易。不料今日那幾個毛都沒有長齊的世家子,竟然還想欺負到陳族的頭上來,你們說我舅舅要是知道這事,難道會袖手不管?”

陳海表面上是憶苦思甜,趙山、錢文義心裏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滋味。

陳海在鐵流嶺的表現,他們是略有耳聞,但他們怕不能在小姐陳青面前討到好,就故作糊塗,沒有通稟家主陳烈,這時候陳海提及這些事,卻不是跟他們吹噓實什麽,實則是對他們的告誡。

趙山、錢文義也是心知肚明,則更是坐立不安,實在不清楚表少爺怎麽到鐵流嶺後就跟換了個人似的,看似修為沒有突破,但如此淩厲的鋒芒,卻非他們這些部曲所能抵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