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火珠

“小子，幹得漂亮！”華胥烈神色復雜的看著俯身劇烈嘔吐的姬昊：“那個人，我們真沒想到，他居然會是異族的爪牙。虧我們如此信任他，讓他負責赤坂山足足萬裏長的一條防線。”

姬昊大口大口的嘔吐著，很快就連苦膽水都吐得幹幹凈凈，只有一滴一滴粘稠的清水不斷的噴了出來。他吐得天昏地暗，吐得五臟六腑都差點翻了過來。

他根本不是為了囚牢中的血肉模糊而嘔吐，而是為了姬貊那變態扭曲的靈魂在嘔吐！

他頂住了姬昊的酷刑，在精神都徹底崩潰的時候，居然還能死死守住心底最深處的機密。那個異族潛伏在赤坂山戰場，身居高位的最重要的棋子。

姬貊在遭受了姬昊無比殘酷的刑罰，靈魂都快要崩碎的時候，居然還能守住這個秘密。

嚴刑拷打，對他而言，似乎更像是一種神聖的殉道。哪怕他的這種‘殉道行為’是出自私利，是出自最齷齪不堪的欲望，姬昊都不得不欽佩姬貊的‘勇氣’和‘節氣’。

但是如此‘錚錚鐵骨’，居然被姬昊的小手段徹底擊潰。

帝刹的骨骼中，哪裏有半點兒骨髓？他所有的骨髓，都被炎龍劍一把火燒得幹幹凈凈，只留下了那副半透明的骨頭架子。

姬昊只是隨手從姬貊自己被抽出來的骨頭中，取出了一點點骨髓，假裝是來自帝刹的骨骼中，隨手注入了姬貊的身體。就是這不值一提的小手段，居然讓姬貊堅信，他已經擁有了虞族的血脈！

他能夠扛住姬昊的嚴刑拷打，他能忍受那種非人的痛苦，他能承受巫殿刑器帶來的超出極限的噩夢，他卻無法忍受——自己‘尊貴的身體’受到半點兒傷害！

姬貊堅信，他已經擁有了虞族的血脈，他已經是尊貴不凡的虞族貴族，他已經升華了，超脫了，他已經不再是一個粗鄙的、野蠻的、無知的、沒開化的人族！

所以，他的每一根毛都變得那麽的尊貴！

他可以為了那個棋子的安全，苦苦忍受姬昊非人的折磨。但是為了他新生的‘尊貴的身體’，他一根毛都還沒被傷到，他就毫不猶豫的出賣了那個人！

多麽扭曲的想法，多麽變態的靈魂。

“南荒的戰士，哪怕是我曾經的敵人，無論是姬樞還是姜僰，他們可以出賣族人，但是起碼，他們不會出賣祖宗，不會出賣自己的血脈！”姬昊緩緩挺起了身體，他的肚子裏已經沒什麽可以嘔吐的，哪怕五臟六腑還在扭曲翻滾，他也吐不出半點兒東西了。

掏出一個酒袋，往嘴裏灌了幾口老酒，姬昊強忍著再次嘔吐的沖動，看著姒文命很認真地問道：“大叔，這樣的人，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是不是？”

姒文命雙手用力的按住了姬昊的雙肩，很認真的看著姬昊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是的，只是極其渺小的一部分！絕大多數人族，哪怕他們有了私心，有了私念，但是，我們不賣祖宗！”

“這塊天地，是我們人族先祖篳路藍縷、披荊斬棘殺出來的天地。”姒文命異常嚴肅地說道：“我們的先祖生在這裏，活在這裏，死在這裏，埋在這裏。這一方天地的每一寸水土，都是我們先祖的血肉。”

“所以無論異族再強，我們生在這裏，我們活在這裏，我們死在這裏，我們最終也要埋在這裏！我們寸步不讓，我們一塊地皮都不會白白丟給他們。要麽流幹我們的血，要麽流幹他們的血。”

“終有一天，我們的子子孫孫、世世代代會生在這裏，活在這裏，死在這裏，埋在這裏。”姒文命看著姬昊，很燦爛的笑了：“就和你剛才說過的那樣。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玄黃之色，是世間最尊貴的顏色。我們的血脈，也是世間最尊貴的血脈！”

姬昊點了點頭，用力的握了握姒文命的手腕，拎著酒袋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這座關押了無數俘虜的監獄。

姬昊所過之處，他身上濃濃的血腥味讓那些被生擒活捉的俘虜膽戰心驚。那些囂張跋扈、驕狂過人的異族奴隸哆哆嗦嗦的蜷縮在囚牢角落裏，甚至沒人敢多看姬昊一眼。

“你們這群……懦夫！”姬昊看著這些平日裏張牙舞爪不可一世，殺戮人族平民猶如猛虎惡狼一般，此刻卻好似羊羔一樣乖巧順服的異族奴隸，放聲大笑起來：“你們，都是一群懦夫！背祖忘典的雜種！”

狂笑聲在監獄中回蕩，化為滾滾巨浪呼嘯翻滾。異族奴隸們嘶聲慘嚎，姬昊中氣十足的狂笑聲猶如雷霆，震得他們耳膜碎裂，震得他們口吐鮮血，震得他們五臟六腑都差點碎裂。

大笑了好久好久，姬昊才昂首挺胸的走出了監牢。

站在監牢門口，眺望著東方剛剛升起的朝陽，姬昊突然咧嘴一笑，心裏一陣暢快之氣湧了上來，他朝著淡紫藍色的天空，再次發出了一陣陣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