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契約 加 勒 特

“該死的,”威斯喘著氣,從一堆文件中篩選著我們要的東西,“塔龍做事情總是這麽周全嗎?”

我們幾小時前離開了圖書館,逃離了地下室和那條老龍。我們走的時候沒有人阻攔我們,就在離開那棟建築的時候,我看到前台在看著我們,特別是看著我。現在我們回到了酒店,擠在一起看著萊利把箱子裏的東西拿出來,一份一份地鋪在床上。

銀行賬單,商店小票,對話記錄,塔龍特工和元首在倫敦各個地點的照片,所有的這一切都可以定罪,都可以用來揭露罪行。無需懷疑,元首在和“秩序”戰隊以外的人交易並且獲得報酬。

我攥緊拳頭,看著他在飯店裏的一張照片,照片中他正在從塔龍特工手上接過一個信封。雖然我不再是“秩序”戰隊的戰士,但是被背叛的怒氣還是油然而生。他是元首,是不可腐蝕的聖喬治最高領袖。但是,我現在看到成堆他背叛的證據,這證明他就是個普通人罷了。他從塔龍那裏拿錢的行為並沒有困擾我太多,我早就知道元首與塔龍有染,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麽。

“加勒特,你還好嗎?”

我看了一眼安珀,她坐在旁邊,手上拿著一張照片。威斯和萊利轉移到桌子上去了。他們又倒出了一袋文件,一個勁地搖著頭。我是唯一一個不想看那些證據的人,那些證據證明那個我曾經尊敬的人和塔龍一樣壞。

我嘆了一口氣,繞過床坐在安珀旁邊,把手臂撐在膝蓋上。她的手臂靠著我,我的心跳加快了。“我已經好多了。”我溫柔地說。

“至少我們還活著。”

“那倒是。”我看了她一眼,感覺到胸口傳來一陣疼痛。她的眼神憂郁,裏面是無盡的黑暗。她不再是我在新月灣時見到的那個活潑開朗、無憂無慮的女孩了。死亡改變了她,讓她變得堅強,我知道這是必然的。我可以感覺到她做這些事情時內心的愧疚和悲傷,也能想象到她可能做的噩夢,假如龍會做夢的話。我曾經在那些第一次參與戰爭的戰士的臉上看過那種表情,那時,他們第一次意識到戰爭是什麽。

我的喉嚨有些幹。想起威龍放我走以後她的表情,她看我的方式,害怕又終於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她在乎嗎?是她在乎我,還是我又在自欺欺人?

“你呢?”我問道,“我知道這很不容易。你現在怎麽樣了?”

安珀看著我,一瞬間,世界仿佛靜止了。我可以看見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感到她的手臂摩挲著我的,我感到一陣酥麻。然後她淡淡地笑了,“有一條那麽老那麽巨大的龍在芝加哥的地底下,加勒特,”她半開玩笑半是敬畏,“這讓你會想還有什麽東西潛伏著,我可能再也睡不著了。”

“這是用‘鱷魚在下水道’的傳說來羞辱他,是嗎?”萊利說著,走回床邊。他看了我們一眼,那是赤裸裸的警告,然後轉身舉起了箱子。他的警告安珀和我都看到了,但是她沒有從我身邊離開,我拒絕去想這意味著什麽。我曾經有過妄想,但是現在這種希望就像被龍爪抓碎的雞蛋一樣了。

“好吧,好吧。”萊利說著,拿出了一個信封。上面的字跡很潦草,下面有時間。“這是什麽?”他搖了搖信封,把裏面的東西倒了出來,是一個優盤。

“噢,”威斯興奮道,“我來!謝謝。”

威斯搶走了萊利手上的優盤,放進了電腦裏。

伴隨著靜電的聲音,一個黑色的長方形屏幕出現了,然後是腳步聲,布料的摩擦聲,應該是某人坐下了。

“感謝你和我見面,”一個聲音說道,那是我不熟悉的聲音,“我想你收到我的信息了吧?我給你的提示是關於……某些目標的,對吧?”

“你是誰?”第二個聲音出現了,深沉而熟悉。我坐直身體,我感覺到房間裏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這一切就像正在發生一般。

“一個愛操心的市民,”第一個聲音說道,“很不幸,我知道得太多了。我只是一個不想讓我們的種族被怪獸統治的人。”

“你怎麽知道我們的?”元首問道,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冷酷,“你為他們工作嗎?”我的身上一緊,因為我知道如果那個人說是的話將會發生什麽。戰隊不會和塔龍的人討價還價,即使是人類。聖喬治相信被龍雇傭意味著這個人的靈魂已經徹底腐朽了,塔龍一直試圖把間諜派到戰隊裏來,但是由於各種原因他們做不到。

“不,”那個人說道,好像他也明白這一點,“我從來不替他們做事,塔龍甚至不知道我是誰。這樣說吧……我是一個自由調查員,我有貴重的東西被怪獸偷走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畢竟,你們大部分人都有這種經歷,是吧?”他停了一下,就像在猜測對方會如何回應一般,“我知道你沒有理由相信我,可能認為我是他們的間諜或者別的什麽,但是我會證明給你看我不是。我知道可以在哪裏找到它們。如果你可以幫我把那個東西拿回來的話,我可以慷慨贊助戰隊一筆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