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選帝賽 第四十二章 埃利亞斯（第2/3頁）

“你只是做了不得不做的事，就像我也身不由己。就像法裏斯、戴克斯，和所有存活下來的人一樣，他們只是做了不得不做的事。”

“我知道他們都是不得已，但他們遵從的，畢竟是我下達的命令。我本來應該有足夠強的意志力拒絕下達的。”

“那你自己就死定了，埃利亞斯。”海倫娜沒有看我。她太急於說服自己，想要相信這一切都沒有錯。我們別無選擇。“你的手下也都會死。”

“戰鬥結束的時間，就是你擊敗對方頭領，或者自己被其擊敗。

如果我甘願自己犧牲，特裏斯塔斯就不會死。林德爾、迪米特裏厄斯，他們所有人，海倫娜。紮克知道這一點——他哀求馬庫斯殺死他。我本應該也這樣做的。你應該成為女皇——”

“但安古僧也可能指定馬庫斯為新皇，我就會成為他的——他的奴隸——”

“我們下了命令，讓我們的人自相殘殺。”她為什麽就是不明白呢？為什麽就是不肯面對這個？“我們下達了命令，自己也遵照執行。這是不可原諒的錯。”

“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麽嗎？”海倫娜站起來，我也隨著她起身。“你以為那樣做，選帝賽就會不那麽殘酷？你難道不明白，這樣的事遲早會來？他們曾迫使我們面對內心最深處的恐懼，他們曾迫使我們與本不該存在的怪物作戰，他們讓我們自相殘殺。武藝、心智和情感的力量。你對這樣的考驗感到吃驚？你不過是太傻太天真，你不過是個笨蛋而已。”

“海勒，你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我差點兒殺了你——”

“為此我要謝天謝地！”她就站在我面前，那麽近，她的長發都會飛到我臉上來。“你終於開始反擊，在經歷了訓練場上那麽多次的失敗之後。我本來甚至不確信你還能反擊。我太害怕了——我以為你一定會死在那裏的——”

“你真是腦子有病。”我從她面前退開，“你就不覺得遺憾嗎？沒有任何悔恨嗎？我們可都殺死過自己的朋友。”

“可他們也是戰士。”海倫娜說，“他們都是戰死沙場的帝國戰士，雖死猶榮。我會尊重他們，我會痛悼他們，但我不會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我這樣做是為了帝國的利益，是為了我們的人民。”她來回踱步，“你還不明白嗎，埃利亞斯？這場選帝賽比你我本人都更重要。與之相比，你我的負疚感和羞恥心不值一提。我們是五百年來一個重大問題的答案。泰烏斯家族的傳承斷絕時，該由誰來領導這帝國？誰最適合統領五十萬人組成的龐大軍隊？誰將主宰四千萬生靈的命運？”

“那我們自己的命運呢，我們自己的靈魂呢？”

“他們很久以前就奪走了我們的靈魂，埃利亞斯。”

“不，海勒。”拉婭的話在我腦子裏響起，那是我想要相信的話，那是我需要相信的話。你有一個靈魂，不要讓他們奪走你的靈魂。“你錯了。我永遠不可能彌補自己昨天做過的事，但當第四輪選帝賽來臨時，我將不會——”

“別這樣，埃利亞斯。”海倫娜用手捂住我的嘴，她的憤怒被接近於絕望的情緒取代。“不要許下你不了解其代價的諾言。”

“我昨天突破了自己的一條底線，海倫娜。我絕不會再犯。”

“你不要這樣說。”她的頭發四處飄飛，雙眼寫滿恐慌，“你要是這樣想，又怎麽可能成為皇帝？你怎麽可能贏得選帝賽，要是——”

“我不想贏得這場選帝賽，”我說，“我從來就沒想過要贏，我甚至都不想參加。我本來是想逃離學院的，海倫娜。畢業典禮之後，在每個人都忙著慶祝的時候，我本來打算逃走的。”

她連連搖頭，擡起兩只手，像是要擋住我說的話，但我沒有停下。她需要聽到這些，她需要了解我的本來面目。

“我沒有逃，是因為該隱告訴我說，參加選帝賽才是我真正能獲得自由的唯一渠道。我想讓你贏的，海勒。我想要被你任命為嗜血伯勞，我想要讓你賜我自由。”

“賜你自由？賜你自由？可現在你就是自由的，埃利亞斯。你什麽時候才會明白？我們是假面人。我們的命運，就是爭奪強權，面對死亡和暴力。這就是我們的本性。你要是沒有權力，又怎麽可能得到自由？”

她瘋了。我正努力搞清楚眼前這可怕的狀況，就聽到有腳步聲靠近。海勒也聽見了，我們回頭時，看見該隱正轉過山崖拐角處，後面跟著八名軍團士兵。他完全沒理會我和海倫娜的爭吵，盡管他肯定聽到不少。“你們兩個跟我來。”

軍團士兵分成兩組，四個抓住我，另外四個抓住海倫娜。

“你們想幹什麽？”我想要掙脫他們，但這四個家夥都很強壯，個頭比我大，顯然也不想輕易屈服。“搞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