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巫域 第三節 現身(第2/4頁)

“這個麽,等考驗開始你們就明白了,因為你們將親眼目睹。”屠施說。

“親眼目睹?”

“是的,你們兩人的作用就是:為這場巫術比拼做最終的勝負裁決。”屠施說。

“什麽?我們?為什麽你們的考驗,要我們來裁決?”黃小路很是吃驚。

“因為過去不止一次發生過這種情況,擔任裁決者的巫民和大祭司或者挑戰者串通,造成考驗的不公平,”屠施說,“巫術是一種非常微妙的東西,如果有人在旁相助,你很難分辨得出來這巫術究竟是誰釋放的。”

“但你們事先不是可以用毒蠱術去限制他們嗎?”林霽月忍不住問,“或者說,每一次仔細甄別,讓那些人品絕對可靠的人去做裁決者?”

“對於巫術行家來說,巫蠱之術並不是完全無法化解的,”屠施說,“而且從‘品行’角度去甄別人,原本就極不可靠。我說過了,我們巫民都認為人的內心是不可掌握與預測的,即便是秘術士的讀心術,也是可以欺騙的。只有選擇絲毫不會巫術的外人,才能確保不會出現幹擾。”

黃小路默然。屠施的這番話說得近乎赤裸裸,卻也是不爭的事實,誰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他人的心思,所以還不如只看事實和結果。只是想想巫民們千百年來對九州其他地方的生靈都抱著抗拒排斥的態度,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的大祭司考驗卻偏偏需要假手外人,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於是黃小路和林霽月在屠施家裏住了下來。屠施也是巫寨的祭司之一,所以才能擔負起監督商業貿易的重任。黃林兩人是他帶來的裁決者,其他巫民固然不喜歡他們,卻也不能為難他們,所以兩個人可以在寨子大部分的地方自由走動,尋找龍焚天的下落。

但把前面那句話倒過來說:巫民們固然不能為難兩人,卻也並不喜歡他們。黃小路無論向誰問話,對方態度好的白眼一翻扭頭就走,態度不好的就會像在集市上那樣,把他當成透明的空氣。如此之深的隔閡讓他根本沒可能從巫民們嘴裏問到半個字。

“這下可不怎麽妙啊,”林霽月說,“要是真的找不到那個姓龍的,我們身上種的蠱是不是就會爆發了?”

“我覺得屠施不像是會開玩笑的人。”黃小路低著頭說。他有點後悔,自己出的主意,應該自己來承擔,而不該把林霽月也一起拖下水。

不過這段時間他倒是也慢慢對巫寨的狀況有了一些了解,總算是有些額外的收獲吧,他甚至想到,如果真的能活著回去,寫上一本《我在巫寨的驚魂十日》之類帶有聳動標題的書,沒準也能大賣一筆錢呢。

巫寨的生活其實很辛苦,由於自然環境的限制和土質的差異,這裏的土地看起來肥沃,實則難以供作物吸收養分,寨內種植的作物只能勉強供糊口,巫民們不得不依靠培育毒蟲毒草或者抓捕珍稀野獸等方法,來和外地行商進行貿易,換取各類生活必需品。但是他們從來不會運用自己的巫術去謀利。除了出手懲戒敢於欺騙他們的人之外,他們也從來不會對外人使用巫術。當黃小路看著這些動一動手指頭就能殺人的巫民彎著腰在水田裏勞作時,心裏忍不住生起諸多感慨。

另一方面,他也發現,巫民們在外人心目中的惡魔地位絕不是毫無根據的,因為他們對於些敢於得罪他們的人的確毫不留情。幾乎每一家巫民都蓄養著巫奴,那就是之前那七名雇工險些遭受的待遇。巫民們會把他們認為“罪有應得”的外人用毒蠱控制住頭腦,當成巫奴養在家中。這些巫奴完全失去自己的神智,能夠做一些簡單的活計,稍微復雜點就力不從心了,所以並不能用來進行農耕或者狩獵。他們最大的用處是——被當做巫術的試驗品。

“我懷疑龍焚天也許就在這幫巫奴當中,沒準他鼻孔裏正鉆出一條蚯蚓什麽的,”黃小路滿臉苦惱,“可是巫奴都是各家各戶的私產,根本就不讓我靠近看兩眼。”

“其實我懷疑他已經死了,”林霽月毫不給黃小路留情面,“但為了對得起我們身上種的毒蠱,還是想辦法看看吧。”

兩人開始在夜間偷偷摸摸地去探查各家養的巫奴。巫奴們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只聽從主人、也就是下蠱者的差遣,外人怎麽指揮都不靈光,所以關押巫奴的地方從來沒有誰會刻意防範。黃小路此時武功大進,在林霽月的帶領下,也能幹點夜間飛賊的勾當了。

但他們找不到龍焚天。林霽月沒有親眼見過龍焚天,黃小路卻早已把初始界面的那個人物形象記得牢牢的。可是找遍了巫寨,也沒有見到過這樣一張臉,反倒是那些巫奴們一張張毫無生氣的面孔讓黃小路不自覺地聯想到自己將來的命運,心裏越發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