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忍冬之女(2)(第3/3頁)

西澤爾的格鬥很差,沒人期待他赤手空拳打倒敵人,他必須穿上熾天使甲胄,才是那個鬼神般的殺戮者,但這種時候當然不能束手就擒,低頭的同時他用肘部撞向身後,要是得手的話這下子能讓對方痛得發不出聲音來。

黑暗中的對手提前預判了他的動作,閃躲了過去。對方的那一劍刺得極其精準,劍術堪稱一流,但空手格鬥方面似乎跟西澤爾一樣是基礎級別。

有了基礎判斷之後,西澤爾就始終跟他貼身搏鬥,雙方像練習拳路那樣你來我往,一板一眼。奇怪的是在這種情況下對方本該高聲呼喊,可他卻跟西澤爾一樣不發出任何聲音。

西澤爾的肋部挨了一拳,但他借機也飛起一腳,踢中了對方握劍的手。佩劍脫手的瞬間,西澤爾猛撲出去,把對手摁在地上。

手指接觸的地方溫暖而細膩,那是皮膚之間的直接接觸……西澤爾只愣了不到半秒鐘,但這半秒鐘給了對方反擊的機會,對手靈巧地掙脫出去,一把拾起跌落的佩劍。那柄劍亮得就像是一條純銀,在黑暗中也很容易辨認。

冰涼的劍鋒貼著西澤爾的咽喉,握劍的手很穩,西澤爾不敢動了。他只要一動那柄劍就會割開他的咽喉,對此西澤爾毫不懷疑。

對手以腳尖在地面上一點,燈亮了。電線是貼著地面走的,電閘開關也在地上。西澤爾這才看清了自己的敵人,那是個女孩,年輕的女孩,對此他倒並不驚訝,觸到對方肌膚的時候他心裏就已經有數了。

男人當然不會有那樣的肌膚,溫暖、細膩、柔軟,就像是牛奶被加熱後表面凝結的那層薄薄的酪。但她的氣味可不像牛奶,而像某種微寒的花香。

她並非赤身裸體,而是裹著一條白色浴巾,帳篷中間是一個行軍浴桶,輕鋼做骨架,防水帆布做成浴桶的形狀,裏面灌滿熱水,還飄著裊裊的白汽。

想來在西澤爾侵入這間帳篷前,女孩正獨自沐浴,她被驚動了,以為是刺客接近,便悄無聲息地起身,取了桌上的佩劍,在黑暗裏等待刺客的到來。

很冷靜的軍人作風,像在軍旅生活了十幾年的老兵做出來的事,可那只是個約莫二十歲的女孩,一頭淡金色的長發,一張霜色的小臉,美得有些驚心動魄,但是表情太犟了,顯得有點兇狠。

西澤爾努力不去看她的身體,但沒法不注意到,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每根線條都是無數次的體能訓練造就的。如果不是因為怕裹身的浴巾掉下來,她幾下子就能制服西澤爾。

雙方都沉默著,西澤爾不打算求饒,女孩也不想說什麽威壓的話,她的劍鎖住了西澤爾的咽喉,這已經足夠了,她穩定地控制著那柄劍,一分一分地沿著西澤爾的喉嚨滑動。

這種威脅比什麽話都有效,她的耐心用完,就會一劍刺入西澤爾的咽喉。她的身份還不清楚,但她既然有資格在葉尼塞大使的帳篷裏沐浴,那麽殺一個闖入她帳篷的小賊也絕對合理合法。

基於這樣的原因她也毫無羞澀之意,雖然她的大部分肌膚都暴露在西澤爾眼裏,但西澤爾很快就是個死人了,死人會忘記他所見的一切。

劍鋒挑開西澤爾的領巾,割裂襯衫的衣料,沿著白皙的胸骨留下細細的血線,越來越深……女孩眼中的殺機濃烈起來,就像蓄水,有那麽幾個瞬間,那水差點就破閘而出。

但她還是克制住了,這個始終保持沉默的男孩,居然通過摸索她的桌面就能意識到問題,避過了那致命的一劍,似乎很有意思。

沉重的腳步聲從外面經過,聽起來像是大隊人馬正湧入帳篷區,有人高呼著“這是搜查令”,劍鞘撞擊著長靴發出急促的聲音。

原罪機關還是拿到了搜查令,這時候樞機卿們本該都入睡了,看來這個機關還真是樞機會的寵兒,老邁的樞機卿們會為了他們從溫暖的被窩裏爬出來,召開臨時會議,以最快的速度頒下了搜查令,甚至不惜得罪各國使團。

女孩眼中的殺機最終斂去,她決定把這個賊交出去,而不是一劍刺穿他的心臟。西澤爾的眼裏閃過了一絲不安,落到原罪機關手裏,這是他最不希望的結果。

就在女孩張嘴想要呼喊的時候,一根銀色的鏈子沿著劍鋒滑過。西澤爾總是貼身佩戴這根項鏈,如果不是女孩割開了襯衫的領口,項鏈也不會暴露出來。

並不是多麽珍貴的項鏈,用某種銀色的合金制造而成,墜子是個套在圓環裏的倒置五芒星。因為總是摩挲,它泛著晶亮的銀光,此刻被挑在劍尖上,緩慢地旋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