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失去的城市 34

沃宅的事件已過去了幾個月,在這幾個月裏艾博蘭一直都悶悶不樂。偶爾他會獨自一人郁郁寡歡。偶爾奧布斯會陪著他一起,他沒有艾博蘭那麽沮喪,奧布斯這麽做有一點出於同情的意思,同時他也很喜歡在綠衣人酒館裏喝上一兩杯麥芽酒。

在這段時間裏,他們經常沮喪地聳著肩趴在俱樂部吧台上,試著讓自己不要表現得像兩個曠工的警察,奧布斯試著用最新潮的音樂廳笑話來提起兩個人的情緒。

“我說,我說,我說,弗雷迪,什麽時候船會比一頂女帽小啊?”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船會比一頂女帽小。”

“當它翻船的時候。”

有時他還會試著用最糟糕的那種笑話來提起情緒。

“我說,我說,我說,弗雷迪,為什麽裁縫總要取悅他們的客戶呢?”

“我不知道。為什麽?”

“因為他們的工作就是滿足大家的要求(1)。”

然後其余的時候他會試著吸引艾博蘭加入更深奧、哲學的討論中。

“這也是難免的事。”有一天他說道。

“但它並不是這樣,不是嗎?”艾博蘭早就拋棄了工作時間不飲酒的原則,他喝光了手裏的酒。“如果這種事情真的在所難免,我就不會這麽苦惱了。你知道真正會讓我惱怒的是什麽嗎,奧布斯?毫不知情。實情是騙子,殺人犯都在那裏打轉,認為他們能夠打敗警察。不,我到底在說什麽?不是警察,因為除了你和我,根本沒有哪個蠢貨會關心穿長袍的男人和失蹤的屍體。他們是想著能夠打敗你和我,就是這麽回事。”

奧布斯難過地搖了搖頭。“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兒嗎,弗雷迪?凡事你都喜歡鉆牛角尖。你任何時候都在索求答案。而有的時候,你知道,就是沒有答案,並且你也鉆不了牛角尖;灰色都有分深淺不同,說明這趟渾水就如泰晤士河床一樣深不可測,而且臭氣熏人,你沒辦法對泰晤士河做什麽,就像你同樣也沒辦法插手這件事一樣。”

“不,你錯了。”艾博蘭止住了他,並重新思考起來。“噢,好吧,也許你說對了一半。灰色的確有分深淺,當事情分成對錯兩面的時候。為了你的洞察力,我願站著陪你喝一杯。”他舉起兩根指頭,得到了從房間那頭傳來的回應。“但是關於答案的部分,你錯了。答案是確實存在的,而我想要得到那些答案。”

奧布斯點了點頭,本想說個別的笑話引開話題,但此刻他唯一想到的卻是一句很經典的話語,“沒有圈套就是最好的圈套”,而且他不認為這句話適合此刻說出來。於是他們無聲地又幹了一輪酒,並陷入新一輪的憂慮之中。

離開那裏之後,他們在攝政王街分道揚鑣,要有個從酒吧出來的男人讓艾博蘭感到很好奇,他看起來對他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有可能會跟著他或是奧布斯。

瞥了一眼櫥窗裏的倒影,他知道自己屬於幸運的那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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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uit,有滿足要求,也有搭配服裝的意思,此處為雙關語冷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