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凡人修士，七十二鬥魔台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余。

仙道修真師法自然，然而最終目的卻是以人勝天，擺脫生、老、病、死等天命倫常，因此遵從的自然是後者的道理，遵行的更是絕對精英化的培養原則。

因為十萬個煉氣也比不上一位元嬰大修士，因為十萬個築基也及不上一位化神真君。

因此，越是大宗派招收弟子的頻率也就越低，大宗門因為成材率高，門人弟子的壽命也長，甚至每隔六十年一次的大開山門都不是必要的，宗門高手遊歷天下時，碰到天賦異稟的孩子自然會領回宗門，更何況修者也是人，誰還沒有個親朋故舊？

若是實在親近，哪怕先天資質差一點也是捏鼻子咬牙忍了，當然也不能太差，資質太差宗門也不會收錄。

也只有那些快要傳承不下去的小宗門，才會十年一開山門……但這樣和世俗武館又有何區別？

若非萬不得已，宗門內部已經青黃不接，也沒有哪個修士宗門會如此頻繁的大開山門。

修行不是行善，從來都沒有澤被蒼生、多多益善之說。

哪怕大開山門，作為幽州三大宗門之一，元始魔門也並不是那麽好進的，每過六十年便有許多凡人劈荊斬棘、篳路藍縷而來，元始魔門的山門可不是設在什麽風景秀麗之處，每過六十年前往這裏尋找仙緣然後死在路上的人至少有三位數之多。

此時此刻護山大陣上開辟出的通道，在大道旁側，一個皮膚黝黑，衣著破爛，一看就是農家出身的少年，正一動不動地跪著。

來往的人群，不屑者有之，嘲笑者有之，勸告者有之……他都不為所動，就這麽挺著腰板，跪得筆直。

出生卑微，卻生出淩雲之志，這是幸還是不幸呢？

當然，凡人有凡人的不幸，而修士同樣有修士的不幸……無數修士家族想要附庸參天大樹，而族中子弟成功進入天涯、元始、軍皇山之一，這當然是捷徑中的捷徑。

許多偏遠的礦脈，枯竭的靈泉，對於大宗門來說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之物，但對於絕大多數修士家族來說，那是值得填進去幾十、上百條族人性命的，其中包括自己的那一條。

有人會好奇，修行之路如此艱難、險惡、殘酷，我不修還不行嗎？

但事實上，追求進化是人類的本能，沒有人不發自心底的希望自己強大，乃至更加強大。

七十二座青石擂台上，廝殺在繼續，站滿三天或者連贏九場者，就可以加入元始魔門，凡人弟子可以跪在山門之前憑自己的卑微與意志一搏天命，而修士……沒人會可憐你，想要仙緣？過來拿吧，只不過請壓上你自己的身家性命！

十年時間，於高階修者而言可能不過是一次閉關，但卻已經足夠一位小娃娃成長為娉婷少女。

十年之後，已經是煉氣十重境的李嫣一身純白道袍罩體，膚若凝脂，艷若桃李，令任何人面見都忍不住暗贊：好一絕色女冠。

李嫣身負冰翅金虹鳥的真靈血脈，自被宗門前輩引渡入宗以來哪怕是在元始魔門這樣的大宗派，也是極受栽培重視，不過區區十年時間就已經成為煉氣境修士中的一流高手，完成許多人掙紮一世也無法完成的積累。

這一次，李嫣與王牛作為煉氣境弟子，一同維持著七十二鬥魔台的秩序，王二牛的資質稟賦也算不錯，但同身負真靈血繼入門就是核心弟子待遇的李嫣不同，十年後的他也不過堪堪進入內門弟子行列，修為不過煉氣八重境。

當然，他是從試煉期起步，然後晉升要完成大量日常雜役的外門弟子，最後積功積累修為成為內門弟子，這種進度也算是不慢了。

王二牛是不可能獲得師門長輩賜名的，因此在正式修業之後，他自己把名字中的二字去掉了，並非是不能給自己起一個更好的名字，而是王牛要通過自己名字讓宗門前輩知道：我雖然談不上機敏聰明，但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忠厚老實、盡忠職守，選我吧，沒錯的。

表述這個意思不難，但難的是做事真真踏實，就憑這個牛字，王牛成為這一代內門弟子的小頭目之一，負責維持七十二鬥魔台的秩序，這是宗門高層交給李嫣的一個小任務，能管得井井有條最好，出點什麽差錯也沒關系，然而作為管理層的李嫣與作為中層管理的王牛有舊，那做起事來當然是如支臂使，即便哪裏出一點差錯問題也有王牛幫她查漏補缺。

那雙艷麗的明眸與王牛溫和的雙眼相對，兩人間頗有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意味，至少，王牛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七十二鬥魔台上的廝殺開始並繼續著，連勝九人或站滿三天，這個規則談不上嚴謹，運氣的成分很大，但逆天證仙難道不需要運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