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冊 第十四章 戰鼓驚山欲傾倒(第4/5頁)

羅中夏與顏政拿袖口擦了擦汗,暗叫僥幸。倘若任由腎上腺素肆意分泌,只怕幾分鐘內,他們就會心律失常而死。十九走到他面前,遞過一塊手帕,羅中夏剛要稱謝,十九哼了一聲,扭頭轉過身去。

韋勢然眯起眼睛,回想剛才的交手過程,暗暗有些心驚。這郭璞的五色筆果然不凡,比江淹筆多用兩色還罷了,還多了五色互配的功用,幾乎立於不敗之地。與他對陣,絕不能慢慢纏鬥,唯有以萬鈞雷霆之力一舉爆發,一招得手,才有勝機。眼下在鼎內的這些人裏,幾乎一半以上都喪失了戰鬥力,唯一可能發動這種攻勢的,就只有羅中夏的懷素禪心加《草書歌行》了。

可是懷素禪心已經散入羅中夏體內,綠天庵外那一戰已成絕唱。現在就算施展《草書歌行》,不知是否還能達成人筆合一的境界。

周成剛才說出小榕的真身,就是為了故意擾亂羅中夏心神。懷素禪心,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去鎮壓羅中夏的亂心,還能有足夠的精神力來發動攻勢嗎?

韋勢然正暗自思忖,第二輪攻勢已經發動了。

這一次的攻擊除了羅中夏、顏政以外,還多了一個十九。三個人從三個角度撲向周成,十九的刀鋒、顏政的拳勢和羅中夏幻化出來的長劍一起朝周成招呼過來。

“來幾個都一樣。”

周成絲毫不慌,輕輕驅動三色,交相調配,在自己身前構成一片五彩斑斕的屏障。這屏障百色交織,就算這三個家夥被秦宜加上了封鎖橙色的神經鎖,面對這種變化多端的色彩墻壁也只能徒嘆奈何。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最先沖過來的顏政對這些顏色變化視若無睹,整個人穿行其中渾然無事。最初周成以為顏政是用畫眉筆的時間倒流來反制,但他立刻推翻了這個想法,顏政的畫眉筆早就消耗光了,而且他現在雙手也沒泛起紅色。

那麽就只有一種可能。

秦宜用麟角筆把人體神經節全數鎖死,形成一個人體版的全頻阻塞幹擾。雖然這一招後患無窮,但此時確實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周成想到這裏,唇邊露出一絲微笑。

人體的神經節數以億計,麟角筆能耐再大,也最多只能壓制一人。這些家夥顯然是打算讓顏政一馬當先,造成全員都被秦宜保護起來的假象,迫使三色光帶後退,好亂中漁利。

“這種對我的不信任,真是令人傷心啊!”

周成喃喃自語之間,三色光帶直取十九與羅中夏兩人。秦宜既然把全部力量都放在了顏政身上,另外兩個人等於是毫無防護,一打一個準。

就在光帶抽中羅中夏的瞬間,羅中夏忽然張開左手手掌,大喊一聲:“劍花秋蓮光出匣!”一柄青湛湛的長劍從掌心伸出。

這是《胡無人》中的一句。《胡無人》全詩連貫一氣,本是羅中夏目前最強的殺招,但這時局勢瞬息萬變,全詩反不如單句有威力。

十九不失時機地用如椽筆加注在這光劍之上。如椽可增幅非實體的東西,這長劍本是青蓮所化,此時受了增幅,劍脊一抖,陡然放大了數倍,非但整把長劍變成如同斬馬刀般巨大,就連光芒也變得極為耀眼,一時間連那三色光帶的光芒都被蓋了過去。

“好個將計就計。”周成終於咬了咬牙,承認這個圈套用得巧妙。先用顏政轉移注意力,誘使周成把三色光都集中在十九和羅中夏身上,再憑借他們兩個的能力組合喚出一柄耀眼如日的光劍——任你什麽顏色,如何調配,若是光線太強,也只得暫時喪失了功用。

而這時候,就是已然欺近的顏政的機會了。

周成雖是吃驚,卻還遠遠未到失措的地步。三色被困,他尚有玄、白二色沒動。他身形微晃,避開顏政的拳頭,身後那束白光惡狠狠地沖了過去。

顏政只覺得眼前霎時晃過一道白光,在碰觸身體的瞬間,白光的光芒盡斂,一下子凝成實體。顏政感覺整個身子像被一條鞭子——不,一根柱子重重抽中,生生被卷到了半空,喉嚨一陣翻湧,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來。他全身神經都被封鎖,並沒覺得有什麽疼痛,但靠著生存直覺,他知道自己已是肋骨寸斷、五臟移位,若非感覺盡失,此時恐怕已疼暈過去。顏政拼了全力,喚起左手拇指最後一支紅光點中自己腰間,隨即重重落在地上。

原本他們只道周成是一個精神系的筆冢吏,沒料到這白光居然與前三者截然不同,竟可以進行實打實的物理攻擊。

以五行而論,白色尚金,質地至正至純。這白帶本質上來說仍屬於光,擁有光的一切特質,卻可隨時碎石斷金,等於是一柄迅捷、收放自如的激光槍,威力無匹。

然而攻勢並沒有結束。

趁著周成的白光剛剛擊退顏政的空當,羅中夏擺脫了那三色光芒的糾纏,在一瞬間高高躍起,揮舞長劍居高臨下地朝著周成刺來,來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