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冊 第十七章 空留錦字表心素(第2/3頁)

秦宜顧不得多想,連忙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身子還沒站穩,少年的拳頭又打了過來。和尚在圈外稱贊道:“二柱子你的拳法又有進步了,只是還少點心計,虧欠些歷練。”

羅中夏雖然不懂行,也能看得出來。這個少年全身沒有絲毫靈筆氣息,是純粹的外家功夫,且全無花哨,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如果不是出現在這個場合,肯定會被人當成河南哪個武術學校的。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這樸實無華的拳法,拳拳相連,綿綿不絕,一波接一波的攻勢讓秦宜疲於應付,絲毫沒有喘息的機會,一頭青絲紛亂飄搖。本來秦宜身負麟角筆,這等對手是不放在眼裏的,但現在身旁還有兩個強敵環伺,隨時可能出手幹涉,逼得她不敢擅出筆靈。若沒有了筆靈,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怎麽會是武校少年的對手。

兩人相持了一陣,和尚又喊道:“二柱子,快些,不要怕傷了人。”秦宜一聽,嚇得魂飛魄散,她慌不擇路逃到羅中夏身後,拽著他的胳膊朝前擋去。二柱子正要揮拳直搗,猛然見一個外人插了進來,連忙收住招式,生生把雄渾的拳勁卸掉。

“怎麽停手了?”和尚問。

“彼得師父,你讓我打秦姑娘,可沒說要打他。”二柱子甕聲甕氣地指著羅中夏回答。

那個叫彼得的和尚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秦宜見有隙可乘,眼珠一轉,窈窕身體突然挺立,左手臂一把摟住羅中夏的脖子,另一只手緊扼住他喉嚨,大喊道:“你們不要上前,你可知他是誰?”

兩人立刻把目光集中在羅中夏身上。羅中夏突遭襲擊,不禁又氣又急,一邊掙紮一邊怒道:“你要幹嗎?”秦宜也不答話,手指扼得更緊。

彼得擦了擦眼鏡,詫異道:“Miss秦,這位先生是你帶來的,怎麽反倒拿他要挾起我們來了?”秦宜騰出一只手把自己散亂的長發撩起夾到耳根,冷笑一聲:“這個人,可與你們幹系不小呢。”

“哦,願聞其詳。”

秦宜一字字道:“他體內寄寓的,就是青蓮遺筆!”

是言一出,一下子便震懾全場。和尚一聽是“青蓮遺筆”四字,一時呆在那裏,不能言語。小樹林在這一刻寂靜無聲,空有幽幽風聲傳來,就連空氣流動都顯出幾分詭秘。

彼得和尚先恢復了神志,他瞪大了眼睛:“Miss秦,你所言可是真的?”

秦宜手中力道又加了幾分,厲聲叫道:“不錯,此時青蓮遺筆就在他的身體裏。你們若再逼我,我就先把他殺了,到時候青蓮飛出,誰也收不著了。”

“可我們又怎麽能相信青蓮遺筆就在這人體內呢?”

“那你大可過來一試。”秦宜冷冷道。羅中夏被她三番五次算計,現在居然還被脅迫,終於忍無可忍,欲振出青蓮遺筆來反擊。可秦宜捏著他喉嚨,讓他呼吸不暢,真氣不續,無法呼出筆靈。羅中夏沒奈何,只能破口大罵,把平時在學校球場和宿舍聽來的臟話統統傾瀉出來。

秦宜充耳不聞,彼得和尚聽羅中夏罵得越來越不像話,反而皺起眉頭來:“太白瀟灑飄逸,有謫仙之風,這位先生的做派可就差得有些……嘿嘿。Miss秦說他是青蓮遺筆的筆冢吏,恐怕難以認同。”

“不信是嗎?”

秦宜雙指一撚,幻出一把麟角鎖,二話不說,啪的一聲直接打入羅中夏的嘴裏。俗話說:“天下至苦誰堪期,莫如淩遲與牙醫。”牙神經乃是人體裏對痛感最為敏感的地方,甫一被麟角鎖住,無限疼痛轟然貫注其中,只怕淩遲比之都有所不如。

羅中夏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號,也不知從哪裏迸發出一股神力,一下就掙脫了秦宜的束縛,青蓮遺筆也被這疼痛所催生的驚人力量迫出了體外,化作青蓮綻放於半空。

彼得仰頭一看,原本眯成一條縫隙的眼睛陡然圓睜,雙肩微微顫抖,神情竟似不能自已。二柱子倒沒有受到影響,他看到秦宜悄悄朝後退去,連忙對彼得說:“秦姑娘逃走了,咱們不追嗎?”彼得沒有理睬,兀自望天。秦宜見機不可失,也不顧自己那輛帕薩特了,轉身就跑,跌跌撞撞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黑暗中。二柱子目送她離去,抓了抓頭皮,顯得很茫然。

這一股疼痛勁持續了大約三秒,對羅中夏來說卻像是三個學期那麽長。等到他從混亂中恢復時,已經是大汗淋漓,面部肌肉也因過度扭曲而變得酸疼。

彼得忽然喃喃說道:“青蓮現世……看來傳言果然不錯。”他轉過頭來,打量了一番羅中夏,鏡片後的眼神閃過一道光芒:

“那麽現在我們只需要解決一個問題了。”

羅中夏這時才意識到,秦宜是走了,而現在自己卻要面對這兩個強敵。

他不得不在心裏扇自己一個耳光,把絕不再用青蓮筆的誓言和血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