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詭棋(第2/6頁)

不知道是被白姬的眼淚打動,還是被“寬容慈悲”這頂高帽子卡住,又或者是被青玉案上的一大堆銀子閃花了眼,光臧居然有些同情白姬了,悲天憫人的情懷開始在他的心中泛濫成災。

光臧仰天嘆了一口氣,道:“師尊在世時,常常說世界萬物皆有通人之性,妖也一樣。善妖當友待,以應自然。惡妖當除之,以順天道。你本是天龍之王,在天道五千年,為修佛緣,又在人間五千年,兼具靈性、佛性、與人性。你在人間也沒做大惡之事,之前又去白玉京救了本國師,本國師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就替你除去紅櫻之珠吧。”

光臧國師,不要輕信這條狡猾的龍妖!元曜在心中吼道。

“多謝國師。”白姬十分高興,為了表示誠意,她先召回了九十七個光臧,讓他們恢復了頭發的原形,並答應事成之後,把光臧珍貴的毛發還給他。

光臧找白姬要了一些朱砂和黃紙,開始在後院畫符作法。白姬吩咐三只兔子去給光臧打下手,自己和元曜坐在青玉案邊喝茶下棋。

元曜心不在焉,他擔心光臧是否能夠除去紅櫻之珠。

白姬也心不在焉,她撚著棋子在想著什麽,似笑非笑。

一盤棋尚未下完,幽暗的縹緲閣突然撥雲見日,重重疊疊的紅櫻之珠開始枯萎凋零。下午的陽光照進縹緲閣,房梁上,貨架上,地板上的藤蔓漸漸地枯萎成衰草,風一吹過,散作煙塵。

小狐狸匆匆跑進來,一臉受驚的樣子:“白姬,後院中有一個光頭在作法,紅櫻之珠都不見了!”

“十三郎不必擔心,沒事的。以後,縹緲閣就會恢復原狀了。”白姬笑眯眯地道。

不一會兒,光臧走了進來,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水,道:“可以了。紅櫻之珠不會再長出來了。”

白姬倒了一杯茶,呈給光臧,笑道:“辛苦國師了。”

光臧喝了半杯茶,見時候不早了,告辭離去。白姬把光臧的頭發還給了他,並把賣紅櫻之珠得來的銀子當著光臧的面包起來,遞給他。

光臧帶著頭發和銀子滿意地離開了。

白姬也滿意地笑了。

小狐狸站在旁邊,心中十分奇怪。直到光臧走了,它才迷惑地揉臉道:“這光頭拿走一包棋子幹什麽?”

元曜低頭去望棋盤,才發現棋盤上堆滿了銀子。原來,白姬施了幻術,把棋子變成銀子給光臧帶走,而真正的銀子則變成棋子留在棋盤上。光臧太累了,心中又沒有提防,沒有看破白姬的詭術。

元曜無力地坐下:“白姬,你又坑了光臧國師……”

“嘻嘻。”白姬詭笑。

為了防止光臧發現受騙,回來尋事,白姬立刻布下三重結界,再次把縹緲閣隱藏在光臧、獅火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

這一天晚上,長安城中的一家賣魚幹的店鋪被盜了。盜賊沒有偷錢,只是把一簍上好的香魚幹吃了個精光,並留下了四塊月餅。

第二天,發現香魚幹被人偷吃的店鋪老板本來打算報案,但是吃了半塊月餅之後,他打消了報案的念頭。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麽美味的月餅,嫦娥做的月餅恐怕也沒有這麽香甜的滋味,這四塊月餅換一簍魚幹也值了。

元曜醒來時,陽光已經灑進了縹緲閣。他伸了一個懶腰,發現睡在他旁邊的小狐狸不見了。猜想小狐狸可能已經起床幹活去了,他也不好意思懶床了。

元曜正在收拾寢具時,忽然聽見縹緲閣外傳來奇怪的聲音:“嗚嗯——嗚嗯嗯——嗚嗯——”

元曜覺得奇怪,他走到門口,打開了大門。

大門外,一只小紅狐狸被扔在台階上,它被五花大綁著,可憐兮兮地望著元曜。因為嘴裏塞著抹布,它只能發出“嗚嗯——嗚嗯嗯——嗚嗯——”的聲音。

“十三郎?!”元曜大驚,它怎麽這副模樣地躺在縹緲閣外?!

元曜急忙蹲下,給小狐狸松綁。

因為夜間寒露重,小狐狸渾身冰冷,狐毛都濕了。

小狐狸剛緩過氣來,就怒匆匆地沖進縹緲閣,直奔裏間而去。

元曜急忙跟上。

裏間中,一只黑貓正翻著圓滾滾的肚皮,四腳朝天地睡在被子上,它睡得很香甜,嘴角還流著口水。

“啊!離奴老弟什麽時候回來了?!”元曜歡喜地道。

小狐狸火冒三丈,它一撲而上,掐住黑貓的脖子:“臭黑貓!深夜回來就暗算某,把某丟出去!你害某受了一夜寒風!某跟你拼了!!”

黑貓被掐醒了,它急忙掙紮亂撓,小狐狸被踢開了。

黑貓伏地,齜牙道:“爺在天上受苦挨餓,你卻在縹緲閣裏享清福,把你扔出去,已經算是輕的了!”

昨晚,離奴從月宮回到長安,它先去魚鋪大吃了一頓香魚幹,才回縹緲閣。縹緲閣的人都睡下了,它從天窗跳進來,看見酣睡的元曜,覺得有些親切。它轉目一看,胡十三郎睡在元曜的旁邊,正發出香甜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