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子虛(第2/4頁)

白姬擡頭望向元曜,金眸灼灼,“如果花瓶碎了,國師和小吼就危險了。”

“啊?!”元曜大驚,他急忙問道:“怎樣危險?”

白姬神色嚴肅,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世間本有無數個世界。花瓶碎了,花瓶中的世界就會扭曲變形,以及會和不同的世界發生交叉和重疊,光臧和小吼會迷失在無限延伸的鏡像世界中,走不出來。”

元曜的腦袋嗡地一下,懵了,“小生聽不懂……你能說得淺顯一些麽?”

白姬道:“簡單來說,花瓶如果碎了,光臧和小吼就永遠回不來了。”

隨著白姬話音落下,秘色雀紋瓶“嘩啦”一聲,碎作了幾塊。--離奴的幻術到極限了,花瓶恢復了破碎的模樣。

白姬張大了嘴,元曜也張大了嘴,裏間中墳墓一般死寂。

“書呆子,水又熱了,快來替爺換水--”離奴的呼喊聲從後院傳來。

元曜回過神來,神色緊張。

白姬回過神來,臉色蒼白。

白姬盯著花瓶碎片,道:“我猜,這不會是軒之幹的吧?”

元曜松了一口氣,道:“你猜對了。這是離奴老弟打碎的,都碎了好幾天了,它一直用法術粘著,沒敢對你說。”

“書呆子,水又熱了,快來替爺換水--換水--”離奴的喊聲再次從後院傳來。

元曜苦笑。

白姬冷笑。

月光下,桃花紛飛,一只濕漉漉的黑貓被粗繩綁住,吊在桃樹上,左右晃蕩。

黑貓在夜風中瑟瑟發抖,哭道:“嗚嗚,主人,離奴知錯了,離奴再也不敢打碎東西了……”

裏間中,燭光下,白姬坐在青玉案邊,她的身邊放著一大堆竹簡和羊皮卷。--這是她剛從倉庫中翻出來的記錄上古法術的古籍,她想從中找出粘合花瓶,讓光臧和獅火從另一個世界回來的辦法。

白姬在燈火下一卷一卷地翻看,神色嚴肅。

元曜不認識竹簡和羊皮卷上奇異的文字和圖案,幫不上什麽忙,只好坐在一邊,托腮望著白姬。

時間飛逝,弦月西斜,元曜困得呵欠連連,白姬仍在認真而快速地流覽古籍。元曜見了,心中有些欣慰,她真心地在關心光臧和獅火的安危。其實,她也是一個善良的好人。

白姬瞥見元曜在打呵欠,道:“軒之困了的話,就先去睡吧。”

元曜擦了擦眼睛,坐直了身體,“小生不困。”

白姬繼續埋頭看書。

元曜隨手拿了一卷羊皮看,上面的西域文字他完全看不懂,但他覺得這樣陪伴白姬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嗚嗚,主人,離奴知錯了,離奴再也不敢打碎東西了……”後院中隱隱傳來離奴的哀求。

元曜心軟了,向白姬求情:“離奴老弟也知錯了,它又還在生病,這也都吊了兩個時辰了,還是放它下來吧。”

白姬道:“吊到天亮。無規矩不成方圓,無嚴懲不足以長記性,我罰離奴不只是因為它打碎花瓶,更因為它不誠實。打碎了花瓶,卻不告訴我。因為它的隱瞞,光臧和小吼如今生死未蔔,無法回來。唉,光臧如果回不來了,我無法向天後交代。小吼如果回不來了,囚牛、睚眥、狴犴這三個急性子的家夥會來拆了縹緲閣。軒之,一想到這些,我就苦惱。”

你不打欺騙光臧國師和獅火去花瓶上的鬼主意,哪有這些苦惱?!離奴老弟固然不對,但害得光臧國師和獅火回不來的罪魁禍首還是你自己!元曜在心中道,但他在嘴裏只敢這麽說:“事已至此,懲罰離奴老弟也沒有用,苦惱也無益,不如放了離奴老弟,靜下心來,大家一起想辦法。”

“嗚嗚,主人,離奴知錯了,放了離奴吧……”離奴又在後院苦苦哀求。

“白姬,饒了離奴老弟吧,它還在生病呢。”

“唉!”白姬嘆了一口氣,揉額頭,“吵死了!軒之去放了它吧。”

“好。”元曜高興地跑去後院。

白姬在燭火下坐了一夜,翻閱各種書卷,目不交睫,不曾合眼。離奴被放下來之後,感激涕零,它向白姬道了歉,打算陪白姬一起找救回光臧和獅火的方法。但是,因為它還中著毒,渾身發燙,它陪坐了一會兒,就又溜去後院泡井水了。

元曜陪白姬坐了一整晚,白姬讓他去睡覺,他堅持不去。

天快亮的時候,元曜堅持不住了,趴在牡丹屏風邊睡著了。

天色大亮時,元曜醒了過來,他伸了一個懶腰,發現身上蓋了一條柔軟的薄毯。難怪,睡著時不僅不冷,連夢裏都覺得很溫暖。他記得昨晚睡著時,身上並沒有毛毯,是誰在他睡著之後替他蓋上的?

元曜左右一望,發現白姬還坐在青玉案邊,埋首於古卷中,顯然徹夜未眠。

白姬向元曜望來,對上元曜迷惑的眼睛,又快速地埋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