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藤好慘

既知這年輕劍修是元祿劍君高徒,何老便明白,那偷盜蜉蝣篋一事,絕大可能就是一場誤會。

須知元祿劍君已臻分神圓滿,隨時可以突破大乘,這天地間堪與之匹敵的屈指可數,寶號的蜉蝣秘法說來厲害,但還真不一定能被他看在眼裏。

雖是如此,何老仍是請亓官入內相詢。

亓官看著他,又強調了一遍:“它們自己來的。”

“誤會,誤會,此事都是誤會。”何老連忙擺手道:“貧道萬萬不敢攀誣道友,只是蜉蝣篋突然失靈,實在不知是因為什麽緣故,此法又幹系到諸多道友的寶物,非只敝號一家,貧道萬般無奈,乞望道友不計前嫌,德施援手,寶號上下感激不盡!”

亓官看了看他,又轉頭找了一下計峮。

計峮原是站在人群中遠遠看著,見他望過來,只一眼,方才得知他是劍君弟子升起的陌生和距離忽然消彌無蹤,站在那裏的,還是那個會將她做的面條吃得幹幹凈凈、少涉世事的少年。

她猶豫了一時,終究還是擡腳走了過去。

何老將兩人請了進去,過了一會兒,周圍才響起嗡嗡的說話聲。

“竟是元祿劍君的高徒,難怪有如此修為!”

“王掌事已是金丹修為,卻仍不是他的對手,豈不是說他的修為比王掌事還高?”

“觀他貌若少年,顯然築基時年歲不大,如今又早早踏入金丹境界,這等天資,實在罕見!”

“王掌事的天資也實在很高了,奈何遇上了劍君弟子,這一回身死道消實在冤枉。”

……

眾人議論紛紛,只把個後來的張致恒聽得冷汗淋漓,坐立難安,枉他一向自詡聰明,怎麽這回就眼拙至此,居然能把劍君高徒錯認成小門野戶的弟子?

這廂,何老將亓官與計峮二人請進內室,然而花費了半日時間,仍然尋不出蜉蝣篋失靈的原因,又不能將他們強留在此,只好作罷。

好在亓官出來時,蜉蝣篋並沒有再次失控,他總算松了口氣,又恐怕亓官離去後又生枝節,便開口相邀:“凡人經營的經凡院雖然用心,終究比不上仙家寶地自在。寶號在望仙樓倒還有些薄面,兩位道友如不見棄,不若搬來此地居住?”

計峮知道這話雖然捎帶上了她,實際問的是亓官,便跟在一旁沒有做聲。亓官倒無所謂住在哪裏,他在經凡院住得也並不差,正要開口拒絕,忽然旁邊躥上來一名青年,臉上浮著恰到好處的笑:“道友可是要換一換居所?適才小道得知尋仙觀還有兩所空置的房舍,布置極精細的,管教道友住得舒心。倘或有所不足,小道使人去迎仙台問一問,或恰巧有空置出來的房舍也不一定。”

亓官看了他一眼,認出來這人就是昨日領他進城的青年。他心思簡單,也不會往多處想,只搖了搖頭,道:“我不用換。”

張致恒笑容一僵,呆了一下後,又陪著笑道:“小道昨日委實眼拙,不知道友乃是劍君高徒,竟委屈道友在經凡院住了一宿,實在該打。少劍君且請放心,不論是尋仙觀還是迎仙台,但有一句吩咐,小道定然會將此事安排妥當,不叫您費一分神!”

亓官眨了眨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不用換呀。”

張致恒臉上的笑越顯僵硬,他有些無措地看著亓官,訥訥道:“少劍君……”

亓官皺起眉毛,糾正他:“我是亓官,不叫少劍君。”

“……”張致恒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倒是何老從旁接了一句,“張道友怠慢道友確實不對,不過他的話卻說得不錯,以亓道友之尊,住在經凡院實在是委屈了……”

亓官聽著聽著,就迷惑地擡臉看他。他不委屈啊,為什麽這些人都說他委屈?

一旁默不作聲的計峮有些忍不住想笑。她與亓官相識雖不久,但與他接觸最多,更見過他因為買不到包子氣鼓了臉頰的模樣,便知道他本性純稚,恐怕並不將某些人眼裏的尊貴看在眼裏,可笑這些人卻以此來揣度討好於他,未免叫人嘲諷。

尤其是那位張道友,昨日將亓官送到經凡院時,連多的話都沒有一句,得知亓官的身份後立時態度大變,這般前倨後恭的模樣著實令人生厭。

一念及此,她不由得萌生去意,王都之地雖然繁華,但也人心浮動,爭名奪利仿佛是司空見慣一般,長久待下去,恐怕連道心都要受到影響,不如早些歸去,回宗靜修。

亓官終究沒有理會張致恒,與計峮一道回了經凡院。

晚上,亓官修煉已畢,忽覺有些奇怪。只要不是在外頭,細藤是每天都要出來溜達的,它且尤其喜歡招惹雲虺,時不時就要甩著枝葉要打架,雖次次都被雲虺一翅膀拍回去,仍舊樂此不疲。

但今日卻不見它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