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冀州亂

天上堆積著厚厚的雲層,冰冷的寒風已經停止了呼嘯,但卻有股難言的壓抑,天地間的聲音仿佛都在這一刻消失了。

郭圖離開武邑時正是這樣的天氣,一場大雪將要降臨,原本這樣的天氣裏是不適合趕路的,但現在對於他或是袁譚來說,時間很重要,他這些天東奔西走,或明或暗的招攬了一些人,許攸上策太過冒險,在郭圖看來,那所謂的下策才是真正的上策,但需要修改一下,尤其是許攸的突然消失,讓郭圖心中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安。

袁熙沒必要理會,只要冀州局勢穩定,袁熙翻不起什麽浪來,但許攸之言也並非全錯,這一仗定要速戰速決,若拖延太久,難免為曹操、陳默所趁,冀州基業不保。

如今陳默經三學之亂,想必如今是焦頭爛額,如果曹操出兵,那邊聯合陳默牽制曹操,到時候將代郡、上谷一帶割讓於陳默,雖然失地,但冀州根基可保。

只要拿下冀州,大公子勵精圖治幾年,坐觀中原二虎相爭,他日未嘗不能奪回失地。

臉頰傳來冰冷的觸感,郭圖擡頭看了看,天空中已經開始飄落雪花。

“好雪!”郭圖似乎想到了什麽,目光突然亮了亮,當下回到馬車裏,催促車夫駕車離開。

馬車緩緩消失在漸漸彌漫天地的雪幕之中。

冀州的氣氛也如同這天氣一般,隨著許攸的離開變得壓抑。

鄴城,相府。

“主公,已經查到了,許子遠在旬日之前,令家眷渡了黃河,不知所蹤。”逢紀看著面色有些陰沉的袁尚,心下一嘆,躬身道。

“好一個太傅!”袁尚怒哼一聲,對於許攸這般任性的離去,頗為惱怒,要說原本他也沒做錯什麽,許家這一年來越發猖狂,他處罰許攸兒子,也是依法辦事,但許攸就這麽直接翻臉走人,讓袁尚感覺很不爽。

逢紀也有些為難,他沒想到許攸走的這麽幹脆,許攸有多重要倒不至於,但他是維系潁川、冀州官員平衡的關鍵人物,有他在,還能說服潁川士人不要亂來,但沒了許攸,大公子那邊最近已經在秘密調兵了,這讓原本已經平穩下來的冀州局勢又陷入了混亂。

郭圖最近四處遊說,他們又不是瞎子,怎能不知?而當初袁譚雖然答應臣服,但並未解去兵權,以至有今日之禍。

大禍啊!

逢紀和審配現在都有些後悔當初對許攸有些過了,就算收拾他兒子,但態度也該溫和一些,最後搞得許攸好似眾叛親離一般拂袖而去,反而讓他們現在變得有些被動了。

逢紀目光看向荀諶,許攸走了,自己這邊,能夠跟潁川士人那邊搭上關系的,也就剩下荀諶了,忍不住開口道:“友若,不知如今局勢該當如何?”

袁尚這邊,如今基本是冀州士人做主,作為潁川士人,袁尚雖然對荀諶頗為恭敬,但冀州士人這邊,還是有意無意將他排擠於圈外,而荀諶平日裏也很少言語,如今開口相詢,多少有些尷尬。

荀諶聞言有些無語,人是你們逼走的,現在問我該當如何?該如何如何。

袁尚也一臉期盼的看過來,荀諶自然不能真這麽說,沉吟片刻後,看向袁尚道:“丞相,如今也不是追究過往之時,子遠當初說服了大公子,如今子遠離開,大公子動兵之意已然明了,此時莫說在下,便是子遠回來,也未必能夠說服,依臣之間,當此之時,只能施展雷霆手段,迅速平滅大公子之患方為上策,這時日拖得越久,陳默、曹操必然提兵染指冀州,到時候形勢便不可收拾。”

袁譚勇烈,袁尚穩重,這兄弟二人若能聯手,便是陳默、曹操也難染指冀州,但如今兩兄弟相爭,那結果……

兩敗俱傷可能都是個奢望了。

當然,如果袁尚能在短時間內徹底滅掉袁譚的話,袁家還是有希望繼續坐鎮冀州的,至於這短時間是多短,那就得看陳默和曹操的反應有多快了,荀諶可以肯定,如今這兩人雖然看似在各忙各的,但實際上,卻像兩頭餓狼一般盯著冀州,留給袁尚的時間不可能太多。

說許攸是使袁氏衰落的元兇也不為過,他一走,之前經營的局面就徹底崩了,但追根溯源的話,還是袁家二子甚至袁紹的問題,既然要傳位給袁尚,袁譚手中就不該有那麽大的權利,還讓他身邊聚集了那麽多人。

郭圖、辛評、辛毗,這些潁川士人可沒一個是好相與好說話的。

袁尚點點頭,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一旁的田豐皺眉道:“友若何不嘗試效仿許攸說服大公子?如今冀州經不得內亂。”

荀諶搖了搖頭,沒說話,早幹什麽去了?許攸是有毛病,但局勢剛剛好轉,冀州士族便聯合起來開始排斥他們,田豐、沮授這兩位也算是輔政之臣,當時卻沒有說話,現在許攸走了,局勢亂了,讓我效仿許攸再去遊說?袁譚箭都搭在弦上了,我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