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出路

反抗被鎮壓了,所有人都閉上了嘴,但這並不代表心服,更多的是對死亡的恐懼,仇恨的火苗被壓在心底卻並未熄滅。

至少陳默是這樣的感覺,若非不得已,他肯定不敢跟太平教的人直接對抗,但毀家之恨卻從未忘記,只是在他還沒有能力報仇之前,他選擇將這份仇恨埋在心底。

“再這麽下去,我們不是死在攻城的戰場上,便是被這幫人給殺死。”回到自己的宿地,跟大郎等人說過這件事後,大郎咬牙道。

是啊,不是攻城時被殺就是兵敗時被太平教殺,要不就是逃走後在路上餓死,眼下看來,似乎沒有其他出路。

陳默摸索著自己的短弓,心中想著是否還有別的出路,繼續這般下去,他們好像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唉,若能進城便好了。”蔡嬸在一旁嘆息道。

進城?

陳默腦子裏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閃過,看了看蔡嬸,又看了看母親,陳默盤算了片刻後,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默兒,你去何處?”陳母見狀連忙站起來喊道。

“娘親放心,孩兒去去就回。”陳默的聲音遠遠傳來,人卻已經沒影了。

陳母有些擔心,一旁的蔡嬸笑著安慰道:“妹妹莫要多想,我看默郎頗有主意,或許想到了什麽對策。”

“唉,能有何對策?”一旁的大郎坐下來,看著外面的景色失神道:“太平教這麽多人,我們加起來也才五個……”

“比人多,我們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太平教,不過我們打不過,可以借力,子曰: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陳默拎著極快顏色比較淡的破布進來,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

“何意?”大郎和阿呆茫然的看向陳默,不解其意。

“就是說,人最厲害的不是他生就有多強的力量,而是善於借助外物,我們若與太平教抗衡,自然是以卵擊石,但太平教雖說人多勢眾,卻也未必不能敵,我等雖然打他不過,但朝廷的軍隊當不比其差!”陳默將布鋪開,一邊說,一邊用刀挑開食指,在陳母的驚呼聲中,開始書寫。

“默兒可是想與城內守軍聯絡?”陳母有些心疼的看著陳默在那裏以血寫書,她已明白了陳默的打算。

“嗯,孩兒也不知該如何做,看看他們有無辦法,先與他們取得聯絡再說。”陳默點了點頭道。

“如今曲陽四門緊閉,就算寫好了,要如何送進去?”阿呆不解道。

“用箭射進去。”陳默沉聲道:“明日若是再攻城,我會到陣前去,你們二人保護好我娘和蔡嬸。”

他的箭最遠也只能射二十步,想要把書信送進城中,就必須靠近城墻,向昨日那般躲在後陣混是不行的,根本就夠不到。

“太平教的那些人也有弓箭,那麽多弓箭,如何讓對方找到你的?”大郎皺眉道。

“多寫幾張,剩下的,看命吧。”陳默寫好一張,仔細的綁在木箭之上,食指已經流不出血來,陳默皺了皺眉,想要再割破一只手指,卻被陳母攔住。

“時間尚早,等到晚上再寫吧,娘給你準備些東西。”陳母伸手,攔住陳默,搖了搖頭,她是舍不得兒子這般傷害自己了。

“找過了,沒有。”陳默搖了搖頭道。

“聽娘的。”陳母將陳默手中的短刀收走,語氣卻十分堅定,不容置疑。

陳默只得聽從。

陳母讓三人出去找些柴火,夜裏禦寒用,待三人離開之後,方才扭頭看向蔡嬸道:“嫂嫂,此番卻是需要嫂嫂相助了。”

……

傍晚,陳默回來的時候,看著母親給自己準備好的一缽血水,皺起了眉頭看向母親道:“娘親?你怎麽……”

“放心,女人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是一直流血的,我兒放心用。”陳母微笑著安慰道,一旁的蔡嬸笑的有些勉強。

“嗯。”陳默不太明白,但仔細看了看母親,並無傷口,這才放心下來,用手指蘸了血水繼續開始寫。

內容倒也簡單,首先自報家門,緊跟著是訴說自己從賊實屬被迫而非資源,此番以血書送信而來,是希望與城內取得聯絡,看是否有方法可助朝廷快速破賊,如果城內收到此信並願意相信自己,可以在城墻醒目之處,立一座木樁,裹上枯草,他會將箭射在木樁之上。

“他們未必會信。”陳母看著陳默寫好的書信,對於一個十歲孩子來說,能寫出這樣的書信其實已經不錯了,不過陳母更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總要試試才行,孩兒不想從賊,而且娘也說了,太平教如今雖然聲勢浩大,但卻不可長久,我等當盡快設法脫身才是,此番雖然雄縣,卻未必不是一個機會。”陳默認真道。

“看默郎說話,不太像一個十歲稚童。”一旁的蔡嬸感嘆道,如今的陳默無論說話做事,給人的感覺都比較穩,不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