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六章 三觀破碎的少年

黑暗中的平安京,因為護國神器和諸多神社的守護,即便是入夜,也依舊安寧平靜,與荒野國度完全不同的氣氛,清冷的月光下,隱隱顯露出繁華的景象。

這座都城內的人類,享受著那些“賤民”絲毫無法體會的諸多好處,在這個妖魔肆虐的時代還能醉生夢死,全然不顧這背後的緣由是什麽。

在這氛圍中,遠遠的郊外,一處斷崖上,一個衣衫單薄的少年正站著。

他正好,站在平安京與荒野國度的交界線上。

踏出一步,便要被無數鬼火、幻象包圍。

往回踏一步,便可以融入那繁華的平安京,享受著奢華的氣息。

不過這位少年,卻是沒有做出任何選擇。

只是站在那分界線上,目光分別在兩側看了一眼,而後便發出一聲輕嘆,目光轉而看向那遙遠的汪洋,粼粼波光中是無盡的黑暗。

一如他的命運,一如人類的命運。

“何處才是出路?”

“莫非真的要用陰陽家的方法麽?”

如果此時有平安京的其他人在這裏,聽到少年的話,只怕立刻就要發出嘲笑來。

你一個安倍家的卑微庶子,且還是卑劣的人與妖結合之後生下來的孽種,居然也有資格、閑暇來操心人類的命運,你自己的命運都尚是未知。

沒錯,這個少年,身份非常的尷尬。

他出身一個小貴族之家,但卻是庶子,而且還是他父親與一只狐女結合之後生下來的孩子。

在他很小的時候,因為意外看見了自己母親的真身,讓白狐女不得不提前回到森林深處,只留下了寥寥數句歌謠給年幼的他。

失去了母親,他又不得父親的寵愛,長大的過程自然不是一帆風順。

事實上,他的處境一直都很卑微。

以這樣的身份,發出那種哀嘆,不亞於一個乞丐操著皇帝的心,惹來嘲諷也是必須的。

也正因為如此,少年才從不在人前顯露出這個姿態來。

當然,這也不是他害怕被嘲諷。

實際上,偌大一個平安京,幾乎沒有幾個人能入他的眼。

看似身為卑微的少年,卻有著廣闊的胸襟和格局。

不過心胸再如何的不凡,也無法改變少年從身份到力量的卑微,以及他現在面臨的一個選擇。

身份卑劣的他,莫名被一支大勢力的前任首領看中,想要將其收為弟子,並且傳授衣缽。

如果換了旁的少年,面對這種堪比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根本不會有任何的猶豫,直接就答應下來再說。

但他,卻是先拖延了一日。

不過看他如今這模樣,若無意外的話,最終還是會答應的。

那位大勢力的前任首領也知曉,少年其實沒有什麽選擇。

如果他是一個甘於平凡的人,那自是不一樣。

可任是誰都看得出,盡管少年很是稚嫩,但那一雙細長、嫵媚的眼眸中閃爍的,卻是很難遮掩住的桀驁,那是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度。

沒有意外,他將繼承那位首領的衣缽,而後直接造就一段傳奇,成為這個位面、這個時代絕對的主角。

不過很可惜的是,這一次真的有意外。

“咦?”

無比突兀的,少年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卻見他那一雙細長眼眸倏然一凝,跨越遙遙虛空,落在那極其遙遠的汪洋之上。

“這是?”

無怪乎少年如此驚訝,實在是那汪洋上的景象有些不可思議。

原來不知何時開始,起浪了。

確切的說,是海嘯。

“轟~”

“轟隆隆”

遙遠的海岸,正在瘋狂震顫。

風雨一起湧動出來,高達數百丈的巨浪自汪洋深處掀起,那可怕的氣勢似是要將前方的一切阻礙都拍碎。

如果只是海嘯,當然不值得驚訝。

這裏是島嶼國度,海嘯簡直再平常不過了。

但若掀起這海嘯的不是自然偉力,而是一頭恐怖的海獸,那一切便不一樣了。

少年雖然外表是一個人類,但畢竟擁有白狐的血脈,能彰顯出一些神異來,比如那一雙酷似狐狸眼的細長眼眸,便能看見尋常人類根本看不見的東西。

這一刻,他便看到了那海嘯深處,一個巨大的若隱若現的影子。

那是一頭巨獸!

它長著牛的頭顱,嘶吼之中,滿嘴鋒利無比的牙齒,外表好似一只無比巨大的蜘蛛,在海浪波濤之間隱沒,那巨大的軀體攪動之後,赫然便掀起了無邊的海嘯。

“牛鬼!”

少年忽然張口,吐出這一句。

顯然,他認識這頭巨獸。事實也的確如此,少年雖然稚嫩、年幼,但論起學識,已經足以和平安京內一些垂垂老矣的所謂大學士相提並論了。

“牛鬼,牛和鬼的合體,其頭是牛,身體卻像土蜘蛛的怪物,它可以掀起海嘯,可以吞沒船只,是百鬼之中也算強大的妖魔。”

少年一字一字的,將腦海中的記憶以文字吐出。

同時他眼眸裏面,也顯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牛鬼喜歡在夜晚偷襲海上的船只,或是岸邊的城池,它一現身,就代表著有人類要失去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