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6章 時代交替

幹涸的大湖邊，萬裏白雲舟生根般落在地上。

四野裏除了蟲鳴，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這方天地裏的殘存的靈根，再一次以一個不被人打擾的態勢，靜靜的生長起來。

……

船艙之中，方駿眉沒日沒夜的修煉著萬劍朝蒼密錄，最後一朵血海蘭花，也已經被他服了下去。

兩百多年過去，藥效到期，方駿眉仍舊沒有沖擊到龍門後期，沒有分心，繼續修煉起來。

……

時光冉冉，歲月如梭。

又是不知道幾百年過去。

大時代的交替，終要到來。

帝浩，哥舒正狂，葉蒼龍，君白鶴等人，紛紛成為各自宗門裏，新的宗主，他們的手掌大權，也意味老一輩的凋零，意味著那些資質不算太高的老輩們，一些將老死隕落。

這樣的事情，不只發生在南乘仙國，也發生在龍斷山脈的東邊。

桃源仙山裏，一位老者，正在走向凋零。

不動峰，小院之中，寂靜無聲。

蹉跎道人平躺在床上，雙目平靜無比。

曾經紅潤的肌膚，如今已經如同風幹的橘子皮一般，沒有了水分，皺紋橫生，身軀也幹癟了下去，仿佛一個最尋常的臨死的老人一般，雙目渾濁。

此老的境界，仍是龍門中期，因為在相當長的時間裏，都沒有進階龍門後期，壽元終於到了盡頭。

蹉跎道人從來都不是一個天才橫溢的修士。

一身白衣的範蘭舟，跪在床邊，神色悲切。

範蘭舟此刻，也是龍門中期的境界，相貌比起以前，更加老成了一些，儒雅退去，多了幾分穩重威嚴。

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

“蘭舟，你是否也跟我一樣，常常感慨命運之奇呢？”

蹉跎道人仰望著屋頂的方向，和聲說道，神色格外的有些復雜。

範蘭舟實在不知道，如何接這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蹉跎道人，天分才情明明極有限，在教導徒弟上，也向來沒有什麽突出之處，但老天爺偏偏把錦衣，你，小慢，駿眉你們四個才情極高的孩子，送到了我的門下。”

蹉跎道人感慨不已。

說完又道：“還有進酒和平生，他們也是極好極好的弟子，是我沒有把他們教導好。”

“師傅——”

範蘭舟喚了一聲，眼中有熱淚，滾滾而下起來。

“能夠入你門下，能夠入不動峰，是我們幾人的幸運，在我們幾人心裏，你就是最好的領路之人。”

蹉跎道人搖頭不語，神色慚愧。

緩緩轉過頭來，看著範蘭舟道：“我老死隕落的消息，你就不要派人去告訴駿眉他們了，免的打擾他們修煉，讓他們又跑一趟回來。”

範蘭舟哽咽無語。

“蘭舟……你的天分才情……不比他們差，不要辜負了……自己這一生，為宗門找到……合適的接班人之後，你也早些離開……去遠方闖蕩吧。”

蹉跎道人再道。

說著說著，聲音就斷斷續續起來。

“如果碰上錦衣……駿眉他們……幫我告訴他們……懷揣著我對……更廣闊天地的憧憬，不回頭的……往前闖，便是對我……最大的告慰。”

“是，師傅，我們都不會令你失望的。”

範蘭舟重重點頭，再控制不住自己，哭出聲來。

蹉跎道人卻笑了，伸出一只枯瘦的手來，向他摸去。

範蘭舟連忙跪行了數步，上來一把握住他的冰涼的手。

“蘭舟……我死之後……你也下山去……收個徒弟吧……這不動峰太冷清了。”

“是，師傅。”

範蘭舟再次點頭。

蹉跎道人欣然一笑。

“去吧……半個時辰後……你再進來……我不喜歡讓人看到……我垂死的樣子，哪怕這個人……是我的徒弟。”

片刻之後，蹉跎道人把手收回。

範蘭舟沉默不語。

“去啊，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嗎？”

蹉跎道人喝道。

“……弟子範蘭舟，送別師傅。”

範蘭舟在再一沉默之後，終於是道別，磕了三記響頭後，走了出去，悄悄掩上房門。

桃源仙上，素來四季如春，但今天，格外的冷。

半個時辰後，不動峰傳來消息，蹉跎道人老死隕落。

範蘭舟在為蹉跎道人治完喪，又把門中諸事安排完後，就下山而去，遵從蹉跎道人的囑托，尋找徒弟，為不動峰一脈開枝散葉。

……

老去的老去，離開的離開。

曾經的凡蛻修士們，一些在與對立宗門的凡蛻對手，立下約定之後，開始奔赴遠方，追逐自己的理想。

總不能因為宗門沒有下一個凡蛻修士出現，就永遠的守在宗門裏。

摘星子，卓蒼生，金銀雙劍，花照月，東方玉……一個個老輩凡蛻，奔赴遠方。

但衛西風始終沒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