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三章 罟巫

邵玄等人並未在罟部落逗留,也看得出來罟部落的人一直防備著他們。

“大長老,咱們真就這麽離開了?”昆圖登船之後,回頭看了看罟部落的方位,他其實很想看看罟部落接下來的做法。

“咱們繼續留在這裏也沒用,反而罟部落會因為咱們的原因而遲遲不行動。”邵玄朝後面招招手,示意船上的人準備起航,別再拖延時間,“而且,我感覺,罟部落正在醞釀一場大行動。”

“大行動?什麽大行動?”正在小聲議論的多裏等人齊刷刷看向邵玄。

“我怎麽知道。”邵玄扔下一句話,就開始繼續完善地圖。

風帆揚起,停靠在岸邊的兩艘船發出哢哢的聲音,逐漸離開河岸,繼續沿著炎河往下遊行去。

雖然船離開了,但船上的人一個個都心不在焉,頻頻往罟部落所在的方位瞧。

對於罟部落,他們的了解有限,也知道有很多東西他們尚未見到,尤其在聽到邵玄說罟部落很快會有行動的時候,一個個都心癢難耐,欲言又止,想說回頭去看看罟部落到底會如何做,可又不敢說出來。

“唉!”多裏撓了撓頭,進船艙睡覺,今晚上輪到他守夜。

在炎角的兩艘船離開之後,樹林裏幾道身影才從岸邊返回。

“炎角的人離開了?”帛骨問向剛回來的人。

“嗯,離開了,我親眼看著他們離開才回來的。”剛進部落的人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也該行動了。”說話間,帛骨面上多了幾分決然。既然決定了不讓炎角插手這件事情,現在也沒必要後悔。

“讓大家準備。”帛骨說完朝巫的屋子走過去,順便告訴巫炎角離開的消息。

罟巫所住之處,在帛骨告知炎角動向之後,罟巫便將門關閉,此時,屋子裏只有他一人。

罟部落的火種離這裏很近,站在窗口能夠看到火塘那裏正燃燒的火焰。

面朝火塘的方向,罟巫盤腿坐下,閉上眼,擡手準確伸向旁邊放置的一個早已準備好的木盤裏,用右手大拇指沾了沾裏面粘稠的黑色顏料,然後在面前的一塊麻布上落下。

這塊麻布並不大,約莫半米的方形。罟巫沾了顏料的拇指落下之後,開始動作,在上面畫出一個簡單抽象的圖形。

隨著這個圖形的逐漸完成,可以看出,罟巫在麻布上畫的是一個站立的人,那人正伸出雙臂,一臂上舉,另一臂略下垂,像是扔出了什麽的樣子。而在那個人的旁邊,則是一個張開的網。

這個圖案畫完之後,罟巫並未收回手,而是將拇指摁在人與網的中間,閉目不動。

稍許,罟巫收回手指,睜開眼,凝視著火塘的方向,半晌,才將視線從那邊收回,起身走向屋內的一個房間。那裏是放置先祖手記的地方。

與很多部落習慣使用的獸皮卷不同,罟部落記錄事情喜歡用的是布,而且還是他們用自己的技術織出的帶著特有紋路的布。那些布都經過處理,從選材到制作都與尋常他們使用的布不同,即便在此放置千百年,仍舊保持著原來的柔軟。

罟巫並未去看其他,而是走到一張矮桌前,在桌上放置著一個卷軸,這個卷軸他在帛骨離開的那段時間找出來,每天都會看一看。

將卷軸打開,拉到其中一段,罟巫看著上面的畫,不由嘆氣。

在這張卷軸上這一段,畫的是一個抽象的巨獸,以及一些拉網狩獵的人。

能夠記載下來傳至後代的畫,肯定是有重要意義的,記載的狩獵肯定也是一場意義非凡的狩獵。

若是邵玄在這裏,肯定會發現,卷軸上畫的那只巨獸,與他那晚在河岸邊見到的那只巨獸,外形很相似,即便這只是一個抽象的沒有任何繪畫技巧的畫,但只要看到它,就會與那天夜晚所見巨獸聯系在一起。

但這張卷軸,是罟部落的先祖們在一千年前留下的!

一千年前,天地災變尚未降臨,大河尚未形成,兇獸之地與這邊是連在一起的!

罟巫再次長嘆一聲,將卷軸合攏,當整張卷軸全部合攏的那一刻,罟巫所有的感慨,所有的憂慮,全部化為決絕的殺意。

“一千年了,該有個了斷了!”

之前邵玄在河岸邊見到那只巨獸的時候就十分疑惑,不知道罟部落到底是如何招惹上那樣一只兇物的。畢竟去年的天地災變才讓大河消失,炎河即便阻止不了所有的兇獸,但也不至於一下子就吸引來這麽強的本該生活在山林深處的兇物。

而且這只兇物還處心積慮給罟部落制造麻煩,將對岸生活的那些不會水卻生性兇殘的食肉獸類一只只運過河。明明是一只實力強勁還狡猾的兇獸,卻顯得過度小心。

而事實其實是,這仇早就在一千年前結下了。

在千年前的那場災變出現之前,炎河兩岸連在一起,生活在這裏的部落,也會經常接觸兇獸。罟巫拿出的那張卷軸上,記載的就是千年前的那一場狩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