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4章 路

一聲嘶啞痛苦的哀嚎，驚破叢林的平靜，惹來無數目光的眺望，卻都輕聲嘆息，搖了搖頭默默走開。

秦命重重跪在了墳前，淚如雨下，哭得像是一個孩子。

妖兒、趙嫣然、殿主……一座座衣冠冢立在了幽靜的山谷裏面，他們不是自爆，就是被炸的神魂俱滅，連遺言都沒能留下，只能用平常的幾件衣服，立起孤獨的衣冠冢。

秦命知道這一戰會有傷亡，也知道會是一場慘戰，可一直有一絲絲幻想，有通天古樹他們協助，無論是誰就算是死，也可能逃脫幾絲魂念，或是把靈魂躲進隨身的武器裏，像是巫魔皇那樣。

可是，十四位煌武慘死，死的徹徹底底，連絲魂念都沒留下。

還有巫魔皇、不死冥鳳族長、純血冥鳳、深淵骨龍、魔盟盟主、楚萬怡等等七八位生死難料，就算醒過來，想要恢復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

這一戰的慘烈程度，遠遠超過了秦命之前預計，也超過了他的承受能力。

秦命失魂落魄的坐著，恍惚的看著妖兒的墓碑，任由淚水朦朧了雙眼，劃過臉頰。

山谷幽靜，芳草清新，可墓碑上面血色的名字卻格外刺眼。

秦命不知道孤獨的坐了多久，緩慢僵硬的仰起頭，望著天空翻湧的雲霧，一直以來明亮犀利的目光卻在這一刻變得呆滯恍惚。

童言坐在遠處的樹杈上，默默地看著，心裏也有些堵得慌。他其實還看的開，不就是死嘛，早就準備好了，就是不忍心看到姐夫這麽難受。畢竟真正承接王道傳承，誓要扭轉乾坤的是姐夫自己，而其他人只不過是追隨而已，所以在姐夫心裏，總會不由自主的把他們的死歸咎於自己。雖然這些年來變了很多，心腸更硬，眼界更廣，可就是再怎麽看得開了，想得通了，可真到發生的時候，還是很難受啊。

尤其是妖兒嫂子，從離開青雲宗就陪著他，還是在他剛剛嶄露頭角的時候，在那種年紀、那種情景，妖兒嫂子的出現不僅是給他一份情愫，更給他一份信心，會無形之中給他帶來很多的影響。相信姐夫心裏對她的情感不比月晴嫂子差，可是……相伴三十多年……卻陰陽兩隔。如果死在他懷裏，或許是另外一番情景，可是他連見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啊。

就好比當時的孟虎。

唉……童言緩緩搖頭，他最受不了這個了。

一聲細微的腳步聲從林地裏傳來，月晴默默來到了幽谷邊。

童言縱身從樹上跳下來：“嫂子什麽時候醒的？”

“剛剛。”月晴看著幽谷裏秦命落寞的背影，心裏微微一疼。

“你進去陪會兒吧，我們不好多說什麽，也只有你能勸他幾句了。”童言輕聲一語，看了一眼幽谷，離開了這裏。

月晴在幽谷外面靜靜站了很一會兒，才走了進去，坐在了秦命身邊。

秦命呆滯的目光微微晃動，看向了旁邊的月晴，嘴唇微微一動，聲音細微又帶著幾分沙啞：“醒了……”

“嗯，剛醒。”

“妖兒……她……沒了……”秦命淚眼朦朧，一聲顫語，淚水再次滑落臉頰。

月晴擡手輕柔的為他擦去眼角的淚痕，可自己雙眼卻微微朦朧：“不要難過了，你我都清楚，這條路走到最後，可能會只剩下你自己。我們都會陪你走一段，卻沒有誰能陪到最後。今天妖兒走到了這裏，只是走不動了，她留下等你，等我再陪你走一段，可能也會走不動了。等哪天你走到盡頭，做完你該做的事，再回來一個個的找到我們。”

秦命淚水再次浸潤雙眼，抱住月晴，越抱越緊。他都明白，他都懂，可真的害怕失去。

月晴輕柔的拍著秦命的後背，柔聲低語：“我們不亂跑，就在那等著你。好嗎？”

“嗯。”秦命淚水奪眶而出，深深的埋首在月晴的黑發裏，低聲抽泣，像個孩子。

“不要哭了，我知道你自責，可我們沒人怪你，妖兒他們也不怪。在這條路上，流血不怕，只要值得！這一戰我們能堅持下來就已經很難得了，別人可以哭，我們不能，我們要堅強，堅強給這裏的人看，堅強給外面的人看，堅強給這蒼天看。”

月晴輕柔的安慰著，低聲細語的說著。

良久……良久……秦命刀絞般的心慢慢平復，可那種難受卻一直在心裏盤繞著。

月晴擁抱著秦命，溫柔淺笑：“等哪天我走不動了，不要怨我，也不要為我哭，我希望未來哪天……你能微笑著來找到我，跟我說一聲，都結束了，我們……回家了……”

“嗯。”秦命哽咽的喉嚨裏發出微弱的聲音。

“還記得你說的那句話嗎？我們要一起回到四十多年前，回到雷霆古城，回到你父母身邊，在那裏舉辦一場婚禮，請他們二老來見證。這是你給我的許諾，我一直記得。別的事，我不爭，我不搶，我也不在乎，可這個許諾……我等你……”月晴微笑著，卻朦朧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