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余生

碧波島以東百裏外有座不起眼的小島,面積太小,沒有人居住,連鳥獸都沒有,一到夜裏就會被淹沒大半。朱清清帶著星象閣的人連夜把溫陽轉移到了這裏,躲在樹林裏眺望著碧波島方向。

誅天殿的隊伍今天差不多該到了,陸堯會怎麽應付?又能應付的住嗎?那可是誅天殿的調查隊,如果非要處死陸堯,他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溫陽坐立難安,焦急的張望著,既是期盼陸堯能回來,卻又對他沒信心。誅天殿三個字像是座大山壓在他的心裏,壓得喘不過氣來。

朱清清安靜平淡,似山澗幽蘭,除了偶爾擡起那雙靈動澄澈的眼睛望望遠方,一直在靜靜地等待著。她有種預感,陸堯不會輕易伏誅,既然留下肯定是有什麽依仗,有著那樣復雜而危險命格的人,豈能死在碧波島。可是她實在想不通陸堯會用什麽方式破局,又怎麽能從誅天殿的調查隊伍面前逃走。

一位星象閣的守護長老注意了溫陽很久,有些話本不該他來問,可後來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你是要跟著陸堯了?”

“我已經決定了。”

“那樣的人,值得?”

“你心裏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瘋子!我想象不出你溫陽為什麽會跟著他。”守護長老跟溫家打過幾次交道,多少還算是了解溫陽的,倔強又善良,執著又有武道精神,天賦其實也算不錯了,不然也不可能磕磕絆絆的走到現在。總體來說,是個中規中矩的人,跟陸堯那種兇悍的性格完全不是一路人。

溫陽沉默著,為什麽?因為不想再普通,因為想要拋棄背了太久太久的包袱,因為想要真真正正的活一次,因為……他在乎我。

陸堯這幾天的表現大大出乎溫陽的預料,從解開封印開始,就好像完全變了個人。像是頭掙脫鎖鏈的野獸,露出了兇殘的一面,讓他心裏忐忑不安。可陸堯在喬家山莊嚴厲的訓斥,卻觸動了他的心,也似乎是讓他看到了更真實的陸堯。

當善則善,當惡則惡,善惡當分明。

殺該殺之人,善該善之人。

在你挪開已經架到敵人脖子上的刀的時候,就是給自己掘好了墳墓。

為親朋,兩肋插刀,為恩義,赴湯蹈火,對敵人,斬盡殺絕!

言辭激烈的喝斥到現在還在溫陽耳邊回蕩著,如此極端的善惡‘分明’讓溫陽難以接受,可仔細想想,這樣的人生豈不更簡單,更清晰,更快意,更灑脫,善該善的人,愛該愛的人,報該報的恩,殺……該殺的人!

心裏一杆稱,稱的是自己的心!何懼榮辱,不理世俗!

從島上的焦急震驚,夾雜著惶恐,到現在冷靜的回想,溫陽耳邊回蕩的最清晰地一句話是:“有人感激過你的善良嗎?他們只會得寸進尺!”

星象閣長老又問:“你了解他嗎?你知道他什麽來歷嗎,知道他要幹什麽嗎?”

“你是好奇,還是在關心?”溫陽淡淡的反問著,心卻從未有過的堅定。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沒有誰真的關心過我,沒有誰在乎過我的想法,我只知陸堯傳授了我最期待的武法,做了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我只知道,我從陸堯身上看到了血性與熱情。或許,他會帶給我不一樣的人生。

“有沒有想過,他會利用你?”

“我有什麽值得利用的?”

朱清清制止了守護長老的質問,人各有志,溫陽苦候誅天殿十多年,卻在最後時刻等來了陸堯,這也許就是命吧。雖然陸堯現在表現出來的氣勢兇悍瘋狂,看起來跟溫陽那麽的不搭配,可溫陽的命格已經改變卻是實實在在的。不管溫陽將來會走到哪一步,至少比加入誅天殿那個復雜的組織要活的精彩。

在他們默默等候下,前面平靜的海面突然炸開,巨大的聲響真的島嶼都在搖晃,震耳欲聾。一條十幾米長的大魚破開海面,沖天而起,龐大的身軀剛硬兇悍,觸目驚心,擠滿了視線,大魚渾身雷電亂濺,赤亮的強光在驕陽下都非常刺眼。

“當心!”守護長老帶著溫陽和朱清清疾速撤退。

轟隆!十幾米長的大魚像是頭鯨魚砸在了沙灘上,撼動著島嶼,沉悶的巨響讓人的心都跟著顫了幾顫。但仔細一看,那竟然是艘船,線條流暢、深藍如墨的鐵船,船頭則是長長的魚頭造型,整體像是條巨大的雷鰻。

雷鰻船頭上站著個男人,赫然就是陸堯!

“溫陽,上船!”秦命催動雷鰻號橫行海底,連續往不同的方向沖了幾次,才勉強擺脫了陶坤他們的追捕。他雖然重傷了陶滿,可那是占著偷襲的優勢,以他還沒有穩定的境界要是真的面對面迎戰陶坤,他心裏是一點底都沒有,更別說還有兩個聖武二重天的老家夥,外帶一個恨透了他的趙子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