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東風破(第4/8頁)

他看著場中局勢,心裏雖然不緊張,只是有些擔心學生們會吃虧,畢竟對方是職業打架的混混兒,而自己同學這邊雖然看著人多,但除了這十二藏族兄弟拿著藏刀不是吃素的,其余這些戴眼鏡的高材生們怎麽看著也只有搖旗呐喊的力量,而無下場廝殺的能力,想到此節,不禁有些擔心,湊在寢室裏幾個人裏問道:“呆會兒如果打起來怎麽辦?”

江蘇男生眼神熾熱燃燒著,答道:“這麽大的陣勢,這一學期算是沒白過了。”忽然才想明白易天行的問題,訥訥道:“不會真地打起來吧,這麽多人。”

黑龍江那位嗤了一聲,惡狠狠道:“同學一體,如果要打我們當然也要上。”

易天行看著其余諸位面有土色,再看身邊其余的學生面上也是緊張之色難抑,不由暗自嘆了口氣,心想諸位還是研究一下諸如拜倫劍橋經歷之類比較合適,像這種事情還是適合袁野或者城東彪子這種人來做。

省城道上談判和縣城談判乃至和北京的談判都沒有什麽大的區別,往往就是雙方因某些小沖突引發爭鬥,然後雙方各不服氣,四處拉著人馬,然後在約定的談判地點,將自己的人馬擺出來,誰拉的人多,誰自然就是大爺。

——在規定時間、規定地點,進行規定掰腕子大賽。

但由於這道上關系總是互相交雜,所以往往兩邊會同時拉上一夥人,至於各自拉的兄弟互相熟識更是常見的場景,所以總會有人從中做和,拉的人越多,這架卻是越打不起來的。江湖傳言,有一次城東彪子和城北林家在七眼橋下擺人馬講數,後來息事寧人了,大家夥一清人,才發現在各自的隊伍裏有親兄弟五對,幹兄弟無數,還有幾個大舅子和姐夫之類的關系,此事後來被引為笑談,所以現在省城裏也極少有這種擺人馬的事情出現。

太幼稚了不是?

可今天不一樣。今天不是省城道上的沖突,而是省城混混和省城大學學生的沖突,在省大裏讀書的學生沒幾個是本地人,更不可能和省城道上兄弟有什麽瓜葛,於是雙方不用顧忌什麽臉面,便在這省城大學外圍熱鬧的街面上將隊伍拉了起來……只是學生伢們湊熱鬧的心思,為藏族哥們兒站隊鼓勁的勇氣有,可真打起來……

易天行微微皺眉,看著場中情勢,最後還是沒有決定要不要出手,一是他發現了街角處遠遠開來一輛轎車,他的眼力可以看清楚,車裏有人正拿著攝像機,而那車的車牌是省O-80……易天行看的書比任何人都多,自然知道這車子是警察的便衣車。既然警察來了,那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而且有攝像機跟著,自己要施展神通更會有所顧慮。另一方面就是,這種事情很難講出個對錯來,自己本就不是凡人,胡亂出手似乎不大妥當,更何況身周全是平日裏熟稔的同學,萬一有個誤傷什麽的,可就慘了。

想了想,他擡步向人群之後走去,遠遠冷眼看著場中,等待著事態的進一步變化。

長街兩側,人群分立於旁。一個藏族學生和一個商專那面的領頭漢子湊在一起說了幾句話,然後聲音越來越大,隱隱可以聽見若幹不能入耳的汙穢詞語。藏族青年的臉上愈加的紅,顯得十分氣憤,顯然雙方的談判不止話不投機,更馬上要踏入拔刀相向的階段。

站在商專那邊的道上混混兒們臉上露出囂張的笑容,也是,對上一群學生仔,這有什麽好怕的?而學生這面卻整個籠罩在有些畏懼的氣氛當中,有些人已經露出了退縮之意。

那個出面談判的藏族青年額角方闊,眉直唇厚,黝黑的臉上還遺留著高原紅的痕跡,看上去便是個直性子。他退回學生隊伍之中,對著自己一幹人中的一個家夥低聲吼了幾句,然後轉身回來,眼中閃過一絲桀驁的神情,把手扶上了腰間的藏刀。

對面的混混兒們也將手伸進棉襖皮衣裏面,臉上露出警戒的神色。

眼看一場大戰即將爆發。

易天行眯著眼看著場中,並不準備馬上出面,卻因為站在商專那面的混混們一句叫囂改變了主意。

“敢跟我們東城人玩,別怪我們把你打回日喀則去。”

東城?易天行瞳孔微縮,真是冤家迎面上了獨木橋啊!

……

……

什麽是幸福?幸福就是你想要的東西倏地一聲出現在你面前。就像一個你很討厭的人,但你東找西找總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去揍他去表明你對他的厭惡,而某一天他忽然犯賤跑到你家門口撒了泡尿,還涎著臉在那兒嚎著:“揍我啊,揍我啊。”

易天行這時就感到這種幸福感了,昨天夜裏M塘的一把火已經成功勾起了他的憤怒,想和城東彪子談一談,別人又躲著——沒想到這麽快,就像是佛祖算好的一樣,這城東的人馬又惹上了自己,還惹到了自己的學校門口,啊,自己終於可以吐吐從武當山回來後的一肚子悶氣,好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