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丹藥(第2/3頁)

“三郎,我好疼。”麗質仰躺著,忍不住伸長脖頸,安慰似的輕拍他後背,“別留下痕跡。”

他痛苦地閉眼,慢慢松口,坐直身,望著空洞的黑暗,一言不發。

麗質望著他隱在夜色裏的寬厚輪廓,莫名感到幾分寂寥。

她一手撐在身後坐起來,另一手靈巧地解開他腰間的玉帶鉤,慢慢鉆入衣襟間半敞的堅實胸膛,一路向下,用掌心與五指輕輕揉捏。

“三郎怎麽好似瘦了?是不是一人在外,沒照顧好自己?”

她盡力如平時一樣地與他調笑。

他的身子霎時緊繃滾燙起來,方才的頹靡也被驅散了幾分。

一只粗糙寬厚的手掌覆上她作亂的小手,高大的身軀再度貼上她的,重重磨蹭起來。

“我很想你。”他重重地壓在她身上,氣息不穩,忍了忍,還是問,“你呢?”

一晚上,竟有兩個男人接連說很想她了。

麗質咬著他的唇瓣,眉眼彎彎,並沒回應。

裴濟心中有一瞬失落。

可這才是平日的她呀,若即若離地引誘他,挑逗他,卻從不正面回應他的心。

那一瞬的失落莫名撫平了大半煩躁與痛苦。

他慢慢平靜下來,與她交吻,勾住她的腿,悶聲道:“我才回來,你卻要走了。”

麗質任他擺布,聞言微笑,不知是安慰他,還是對自己說:“快了。”

……

紫宸殿中,燈火通明。

李景燁自從宮外回來後,便一人坐在殿中,沉著臉一言不發。

方才鐘四娘在車上說的話仍在耳畔不住回響,令他額角狂跳不已,心裏的煩躁幾乎壓抑不住。

若她說的是真的,堂堂公主竟與一遁入空門的異國僧人通奸,落在大臣、百姓的耳中,該是如何難堪!

去歲中秋的醜事,他好容易才壓下,想不到眼下又有了更驚世駭俗的事。

更何況,那個叫宣光的僧人,還是慧顯大師座下的十二弟子之一。先前,是他這個皇帝親自下令,讓慧顯在大慈恩寺設道場譯經,也是他親自命人將慧顯及其十二弟子延入宮中為太後祈福。

想不到那膽大妄為的小小僧人,竟敢在他眼皮底下與令月暗通款曲!

他越想越覺心中一口氣堵得生疼,忍不住起身來來回回地走。

自賢妃離世後便不常出現的焦躁之感卷土重來,令他一陣坐立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終於有了動靜。

何元士領著一個手捧托盤的內侍匆匆進來,兩人俱是滿身冷汗,顫巍巍跪在殿中,回道:“陛下,已都搜過、問過了。”

李景燁停住腳步,捏緊拳急切道:“快說!”

那內侍咽了口唾沫,低著頭道:“稟陛下,宣光堅稱公主只是與佛有緣,這才時常往寺中去……只是,奴在宣光的禪房中,搜出了此物……”

他將托盤捧高,由何元士揭開蓋在上頭的綢緞。

一塊石榴紅絲羅披帛被疊地整整齊齊擱在盤中,其上以金銀粉繪著花鳥紋樣,幾處花蕊更是以光滑圓潤的珍珠點綴著,在明亮燭火下熠熠生輝。

披帛一角恰被疊在最上層,其中一處以金線繡著一個飄逸靈動的“月”字。

李景燁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字,一點一點變紅,最後猛地揮手,將托盤打出兩丈外,摔落在地。

那件披帛他自然認得,分明是去歲令月及笄時穿的那一塊,角落裏那個“月”字,還是母親親手繡上去的!

公主的衣物出現在僧人禪房中,意味不言而明,饒是宣光再如何說,也已無濟於事。

“去,給朕把那不知廉恥,與公主私通的僧人斬了,快去!”他面色扭曲,一手指著殿外的黑暗,厲聲喝道,“今夜就去!”

那內侍不敢逗留,顧不得額角不斷低落的汗珠,手忙腳亂地爬起來,便匆匆跑出。

李景燁瞪著那塊落在地上的披帛,幾乎站立不住,連連後退兩步,好容易扶著何元士的手才堪堪站穩。

他慢慢坐到台階上,一手遮住雙眼,許久才輕輕開口。

“元士,將那丹藥拿來。”

何元士捧著茶杯與瓷瓶過來,倒出一枚丹藥,送到他的手心裏。

深色的丹藥圓潤而光潔,在燈火下隱隱閃出暗紅的色澤。

他手掌微顫,仔細端詳半晌,終是送入口中,合著杯中水吞服而下。

何元士小心翼翼觀察他半晌,見似無異狀,這才放下半顆心,問:“陛下,鐘四娘——要如何處置?”

到底是未出嫁的女郎,貴妃也不在宮中,這般不明不白扣著,實在不妥。

李景燁撐著身子回到坐榻上,漸漸感到腹中開始陣陣發熱,一股股暖流流通到四肢百骸間,似乎將方才那一陣難以排解的躁郁感也撫平了,整個腦中慢慢出現一層朦朧感。

聞言,他稍稍聚攏神思,冷哼一聲,揮手道:“將她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