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只夜兔

“我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也不適合再做以前的職業了,一直以來都是這些孩子們在照顧我。”

“他們給了我一個新的家。”婆婆輕笑:“所以,我也願意去做好審神者,陪在他們的身邊。”

檐角的太陽刺目,神謠收起傘,向陰影處挪了挪,又挪了挪,直到陽光再也沒辦法觸碰到自己。

“婆婆以前是做什麽工作的呀?”神謠托腮問道。

一個半人高的木制小人,在這時搖搖晃晃的端著茶盤走到了她們面前。

婆婆伸手接過茶盤,拍了拍小人的腦袋,遞給神謠一杯茶。

熱氣渺渺。

神謠好奇的望著小人搖搖晃晃的離開,捧起瓷白的茶杯喝了一口。

這是加了蜂蜜的花茶,帶著好聞的甜香。

“我在以前…是個忍者。”婆婆突然間開口回答。

神謠噗的一聲噴出茶水,險些嗆到自己。

忍者,和夜兔尋常選擇去做的雇傭兵大同小異,基本上都是為了掙錢而去搏命殺人的職業,只不過忍者會偏向暗殺多一點。

她看了看面前笑呵呵的婆婆,根本沒辦法把婆婆和那樣的高危職業劃等號。

“小姑娘呢?”婆婆問:“你才這麽小,父母怎麽會讓你來當審神者?”

神謠微微垂眸:“爸爸基本上沒有回過家,家裏飯都快不夠吃,媽媽她……”

婆婆聞言嘆了口氣,將她攬進了懷裏。

“小姑娘也和婆婆一樣啊。”

身逢亂世。

神謠感到婆婆的手輕輕拂過她的額頭時,原本惆悵的心情和體內躁動的夜兔血液,瞬間被平息。

婆婆的掌心,就像有著某種奇妙的力量似的。

俯在婆婆的懷裏,她不知不覺的又閉上了眼睛。

好困。

“老太婆,你又撿了個什麽奇怪的東西回來?”

朦朦朧朧間,似乎聽到了某個陌生的青年在說話。

他的聲音很好聽,可是這種惡劣的語氣,莫名其妙的讓神謠回想起了神威。

……說話的那個人,是誰呢?

“仔細一看,這張臉也不是無可取之處,要不要我幫你把她做成傀儡?這樣的話,她就能一直陪著你了吧。”

……要把她,做成傀儡?

神謠察覺到一支冰涼的,**的手掌正婆娑著她的臉頰,手掌的主人正挑剔的評價著她。

神謠頓時怒從心起,憑借夜兔的本能張開嘴巴,狠狠的對著那支手咬了下去。

“咯嘣。”

疼……

她仿佛聽到了自己牙齒在發出抗議。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啊?就連阿爾塔納的大蛇蛇骨都沒有這麽硬的,差點咯掉了她的牙。

“嘶……”那支冰涼的手從她的嘴巴裏抽了回去,主人的聲音特別嫌棄:“……她屬狗的嗎?這麽明顯的兩排牙印,我又得換一只新的手了。”

“蠍。”婆婆的聲音突然間變得嚴厲起來:“以後在她的面前時,不要開這些玩笑,什麽傀儡和永恒,都不要再提。”

“神謠和你一樣,都是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婆婆輕聲道。

神謠:其實禿子老爹他還沒死來著。

“……”

“真是無趣啊,老太婆。”良久,被稱作蠍的青年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你是不是終於要開始癡呆了?”

神謠沒有聽清到二人後來的交流。

她躺在婆婆的懷裏,意識漸漸的沉到了最底層,靜靜的睡去。

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待在燭台切光忠的背上。

光忠走的很穩,一手托著她的腰,一手撐著她的油紙傘,嚴嚴實實的為她遮住了陽光。

神謠低下頭,視線下移,覺得地面的距離比平時更遠。

……他可真高。

神謠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眯著眼睛,這樣想。

“主公,說好了只去別人本丸裏串門呢?你怎麽還在人家那裏睡著了?”燭台切光忠的語氣很無奈:“沒有給那位審神者添麻煩吧?”

“……對不起。”

神謠心虛的搖了搖頭,然後趴在燭台切的背上,重新閉上了眼睛。

她已經太久沒有這樣安逸的睡過一會了。

平時的夢裏,全是無窮無盡的夜雨和陰霾,或者,兄長望著自己冷漠的眼神,和分崩離析的家人。

可是她剛剛所夢到的,卻是少時在雨天被兄長背著經過小巷的記憶。

那個時候的神威還會親昵的喊她,“笨蛋神謠”。

而不是“活該去死的弱小生物”。

“不用道歉的,主公。”燭台切光忠回頭看了一眼小姑娘的表情:“如果主公喜歡那位審神者的話,可以經常去鄰居家串門都沒關系的。”

“可以嗎?”神謠伸手試探性戳了戳他耳後的眼罩帶子。

“不過,具體什麽時間回本丸,時間要提前約定好哦。”

“……唔,好。”

神謠還是想經常去婆婆的本丸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