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橫濱禁忌畫家(12)

椎名真白茫然地看著前方。

曙光破開雲層照亮在她的身上, 曙光是橘紅色的,這種顏色她曾經無數次坐在倫敦的畫室前觀看,把它銘記在心中, 並且在以畫筆的形式傾吐出來。

而此時的曙光在經歷了那麽長的夜晚之後顯得格外的珍貴, 她看著它, 感覺到陽光的溫暖, 這是審訊室中的濕冷無論如何也無法比擬的溫暖。

她伸出手,讓這溫度侵入她的骨髓。

然後她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曾經在夜晚把自己的溫度給她, 這個人現在被同樣的寒冷侵蝕。

椎名真白看著前方。

橘色的曙光落在她紅色的眼睛裏面,把她的眼睛照成了溫暖的果醬一樣的淺色。

她深吸一口氣。

她回轉過身體。

椎名真白, 把手指放在已經幾乎看不出來的兩條門中間的縫隙上,她的指尖用力往裏面插進去,並且那一條門也真的被這細小的力道——這細小的力道就算放在一只貓身上都不一定能夠傷害到它——給撬動開來。

那縫隙逐漸擴大, 椎名真白從中走了進去。

她進入門之後,門又像是從來都沒有被打開過一樣合攏,進門之後她的臉色蒼白了一些,額頭上面有汗珠浮現,眼神微微有些渙散, 但是依舊按照之前跑出來的記憶大步的開始奔跑起來。

現在還來得及。

現在一定要來得及, 她想。

不能夠只有我一個人得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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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 向右, 向左轉, 向後。

遵照著以前的記憶, 雖然說握在手中的糖果型耳麥已經不會再對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了, 但是好像只要存在在這裏就可以回想起以前的場景。

椎名真白眼前的世界並不只是普普通通的三維世界, 她看著這裏, 能夠看到在幾分鐘之前自己跑過的足跡。

她追隨著這種足跡持續奔跑,和以前的自己擦肩而過的時候兩個人都對視一眼。

椎名真白從她紅色的眼睛裏面感覺到了一些和自己不同的東西,她比自己缺少一些什麽。她覺得也許是缺少走在外面的時候看到的橘紅色的曙光吧。

椎名真白繼續向前奔跑。

打開辦公室的門一點都不困難,根本就沒有鎖,門是半掩著的,好像是為了接下來誰進去或者更糟糕,強行帶誰出來而準備的。

椎名真白打開門,看到裏面的場景,確定了是後者。

太宰治臉上多了許許多多之前沒有看到的傷口,被壓著半跪在地上,黑西裝們的一只手按著他的脖子,騰出手來舉著槍口對準她。

她半點都沒有害怕的走過去,他們的確射擊了,但是子彈穿過了她的身體就好像穿過了一束光線一樣——你能指望你的子彈把那一束光給截斷嗎?

椎名真白走到太宰治的面前,和他對視。

小津並沒有問你為什麽會來這種問題,如果是電影裏面這個時候兩人應該會大叫著打情罵俏幾句,‘因為我得來救你啊’,‘誰需要你啊快走!’之類的話,但是在這裏,她發現小津微笑了——她能來他不是不高興的。

“並且。”她說,“你應該知道我也有能力帶你走。”

椎名真白轉過身來看著森鷗外,他的眼睛裏面有一點驚詫,但是更多的是奇貨可居的那種開心。

她並不喜歡這種眼神。

有的時候她開畫展,如果有很多名字很長的叔叔參加的話她就一定得出席不可,那些叔叔嘴裏面說著什麽藝術什麽光影,但是看著她的畫的時候總是三句不離價格,他們只是想要把她的話低價買進高價賣出,或者說通過收藏在家裏面提高自己的格調而已。

他們看著自己的畫的時候就會露出同樣的眼神。他把自己當成畫了嗎?或者說…椎名真白想,他把自己當成商品了嗎?

椎名真白對森鷗外伸出手。

他躲不開。

噗嗤一聲,就好像你用手插進多汁的葡萄裏面一樣,她的指尖插進了森鷗外的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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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嘩啦啦,所有人都把槍給舉起來,不管有用沒用,火光不斷閃現,子.彈不斷傾瀉,空彈殼掉在地上,子.彈穿過椎名真白身體後在對面的墻上面留下彈孔,簡直要把這個臨時辦公室也給拆個幹凈。

知道完全沒有用之後,靠近太宰治的那人把他更加用力的往下一壓,槍.口直直地頂著他的後腦勺,說出今天以來的第1句話。

“放開首領。不然就把這個人給殺了。”

椎名真白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她的手插進森鷗外的眼睛裏面,好像不僅僅是單純的報復——報復的話倒是不用插這麽久的,對於女孩子來說人體的內部真的挺臟的。

她的指尖輕微的顫抖著,很認真,並且有一點緊張。

太宰治的額頭緊緊抵著地板,被擦破了皮滲出一點點血,血絲和地板上面的灰塵混在一起,槍.口頂著他的後腦,他倒是半點都不在意,甚至隨便的往後一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