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林棉的呼吸和意識早在闕清言俯身吻過來的時候凝滯了。

他的指腹貼著她耳後的皮膚撫擦而過, 手腕無意間碰到敏感的頸側。林棉這回連眼睛都不眨了,剛撿回來的意識又噌的一下沒了影,恍惚間感覺全身血液都在沿著頸動脈往大腦上湧。

她懷裏還抱著數位屏和手稿, 半仰起頭, 順從地予取予求,徹底呆成了一塊倉鼠化石。

林棉平時用來隨手記靈感的紙不是專用印刷紙,紙張透薄,有時候筆力過重就能戳一道痕出來。

因此她唇上隔著紙, 卻還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貼附過來的溫熱。

“……”

闕清言英雋的眉眼近在咫尺, 林棉依稀還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他正隔著一張稿紙吻她。

吻……她……

這個隔著紙的吻只停頓了幾秒,隨後闕清言松開了林棉, 站直身。

他承認這個吻不能用沖動化來解釋,甚至在吻她之前,他已經把該有的考量都在腦中過了一遍。

上周林棉問他能不能追他, 他沒有立即回復, 一是因為當時時間匆忙,剩下更多的原因,是他想給她一段合適的冷靜期。

林棉對他有好感, 或者說是喜歡,他不是感覺不出來。但她對他了解不深,因此這份欽慕性質的喜歡能維持多久,他不確定。

會所那天林棉向他要籌碼, 以及那個沒有成功的吻, 從表面上看是她在主動,但闕清言知道, 這些都是他刻意引導的結果。

那天氣氛曖昧失控,回公寓的時候, 林棉會問能不能追他,也是情理之中。

闕清言已經過了為感情一頭熱的年紀,理智要大過沖動,即使真的動心,也會把自己擺在一個進退得當的主導位置。他考慮周全,給她冷靜的時間,也是在為自己留余地。

但在冷靜一周後,林棉還是想追他。

闕清言的目光掃過她呆住的神情,又看了遍稿紙上畫的內容,一笑問:“什麽時候畫的?”

林棉目光呆滯,掩在紙後的唇動了動,幾乎是下意識回:“從從會所回來的那天……”

話一出口,她總算記得自己還有眨眼這個功能。

眼睛睜得太久,林棉意識回籠後才發現眼眶酸澀,一眨眼,生理性的淚水就不自控地氤氳了上來,眼睛紅紅的,一副像被欺負哭了的樣子。

時間太晚,闕清言替她按了下樓的電梯,垂眸看她,道:“回去吧。”

林棉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個吻,鼻尖又蹭到了擋住下半張臉的稿紙,悔得差點沒閉過氣。

剛才那個……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吻。

她空出一只手把稿紙往下折,巴巴地擡眼看闕清言,臉紅得要命,不死心問:“剛才擋住了,我能……再要一次鼓勵嗎?”

說完還不算,又低眼確認了遍這次稿紙不會再擋住了,才擡頭。

闕清言不久前拋開的紳士風度還沒回來,聞言平靜回:“今晚不想回去?”

以毒攻毒效果明顯,林棉反應過來,這回連裸|露在外的脖頸皮膚都紅成了一片。

她想睡他這個念頭,已經肖想很久了。

但林棉能肯定,她這時候要真回一個“不想”,剛被允許的追他又可能會發展成“這輩子都別想再追他”了。

她心跳劇烈,默念了三遍欲速則不達。

“闕清言,”走進電梯前,林棉神情委屈,心有不甘,但不忘表忠心,“我……我會認真追你的。”

“……”闕清言失笑,應了聲,“晚安。”

晚安不了。

回去後,林棉意識飄忽地洗漱完,對著那張手稿看了半天,把折痕攤開鋪平,珍而重之地放在了床頭供著。

在被窩裏滾了幾圈後,林棉頂著張滾燙的臉,摸黑伸出手,重新拍開了床頭的燈。

林棉半張臉埋進枕頭裏,深呼吸試圖給自己降溫。

她滿心滿腦都是剛才的畫面。

根本……

睡不著啊啊啊……

闕清言同意她追他了。

她不要臉地向他要鼓勵,他還真的給了。

林棉清醒得能半夜跑圈,本來想看電影平復下心緒,但等她翻出恐怖電影碟的時候,又晃神想到了什麽,對著張血腥驚悚的碟片封面臉紅了半天,又把它塞了回去。

淩晨兩點,打了雞血的林棉第三次從床裏爬起來,決定去廚房煮牛奶,給自己找點事做。

煮牛奶的間隙,她杵在散著奶香的小奶鍋面前,回憶了遍今晚的事。

她既然現在能光明正大地追闕清言,就要拿出點誠意……

五分鐘後,林棉喝完牛奶,拿起手機訂了份預定。

翌日清晨,闕清言晨跑回來,給闕敏打了個電話。

“我就說你怎麽會親自給我打電話,”闕敏難得接到他的電話,邊喝早茶邊調侃著回他,“我那條裙子送給棉棉都行,不用讓她還我了。

“要是小姑娘來找我,我就說,讓她來找你,把裙子給你。”闕敏轉念一想,笑道,“不過都是自家人了,也沒什麽還不還的。對了,小姑娘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