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蘇苒之對他突如其來的熱情表示迷茫。

她甚至還眼睜睜看著方沽酒情緒激動了起來。

若不是被泥塑限制了行動,他恐怕都要手舞足蹈了。

聽著他語速極快的解釋,蘇苒之這才知道,原來此首詩已經失傳了五百余年。

而此詩著者,跟她在石壁上看到的一樣——

方沽酒說:“相傳,這首詩是天問長開山鼻祖,也是唯一一位飛升成仙的老祖宗留下來的‘成仙詩’。”

蘇苒之明白,‘成仙詩’的含義就是悟透了可以成仙的。

但凡是流傳悠久的、曾有大能飛升過的門派,大抵都會有流傳下來的成仙詩。

只不過,一般人悟不透。

但她總算理解方沽酒為什麽激動了。

見蘇苒之微微頷首,方沽酒繼續說:“算算時間,這首詩距離現在應該有千年了吧。到我那一輩,已經失傳了整整五百年!”

說罷他還深深的看了蘇苒之一眼。

蘇苒之感覺他在含蓄傳達著——‘前輩您一個活了千年的老祖宗,請不要裝嫩了’。

蘇苒之唯有用沉默和微笑來回應。

她閉目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石刻文字,這一點得默默記下。

蘇苒之想,她若是告訴方沽酒,天問長老祖宗其實為了後輩著想,把這首詩刻在了崖壁上。

也不知這位前前任掌門會不會突然自閉。

原本推開門就能‘看’到的詩句,他卻硬生生參悟了五百年。

蘇苒之覺得還是算了,太刺激人了。

她猜測,老祖宗這麽做,是想讓弟子們對著看不見題字的崖壁修煉悟道,應當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

有了這默寫下來的詩句,方沽酒再跟她說話時客氣的態度簡直讓蘇苒之有些招架不住。

並且再也沒問過她怎麽知道的這首詩。

……雖然那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意思,就是她蘇苒之千年前看到過這首詩了。

蘇苒之:“……”別問,問就是心累。

方沽酒甚至還因為之前怒喝的態度跟她道歉:“蘇仙長,在下之前交流時態度不好,還請仙長見諒。”

蘇苒之:“無妨,前輩……方道友客氣了。”

就算蘇苒之明確的知道她面前這位態度客氣的大佬是天問長三百年前的掌門。

她面上也沒有絲毫洋洋自得。

爹爹從小就教育她,在對方禮貌有加的情況下,自己不可過分驕矜。

君子之道,當以禮還之。

蘇苒之並不知道,這種態度在方沽酒眼中,就是妥妥的高人風範。

而實際上,戰五渣的蘇苒之心理還是有點慌的。

她只是努力的不凸顯到臉上!

然而,事實是方沽酒永遠比她更慌。

在蘇苒之剛剛不小心叫出‘前輩’兩個字後,泥塑便很明顯的抖了一抖。搖晃了兩下後才穩住了。

應該是被嚇的。

-

嚇過後,方沽酒突然靈光一閃,感覺自己好像理解了蘇苒之為什麽叫他‘前輩’。

老祖宗們活了上千年,大能總會有點特殊癖好的。

‘裝嫩’可能就是面前這位的癖好之一。

不過,這不影響方沽酒把蘇苒之列為了可以深交、但卻不知道高不高攀得到的行列。

再加上方沽酒三百年來都沒怎麽跟人說過話,這會兒就直接打開了話匣子。

“因為此詩失傳了接近五百年,我心中每每能悟出整首詩的雛形,卻總是不得其門而入。我師父也是如此,臨終前把他悟出來的最後一句講與我聽,希望我能悟出整首詩,在壽盡前可以飛升成仙。可我辜負了他老人家的期望……”

幾百年來都沒悟出來。

最後這句方沽酒沒說出口,但他眼中有了明顯的遺憾。

這就是最開始方沽酒覺得蘇苒之是一位大能的時候,直接問她可知‘粗裘糲食地行仙’是何意的原因。

師父的臨終囑托,不知不覺成了他心中執念。

不過,也正是因為方沽酒悟了這首詩三百余年,當他看到每一個字從‘蘇前輩’指尖誕生的時候,立刻就感覺曾經不知道被蒙了多少層紗的靈竅豁然開朗。

方沽酒便可以直接確認,此詩正是他一直求而不得的‘成仙詩’。

交談中,他還很想問‘蘇前輩’是不是曾經跟天問長老祖宗見過面,有過交情。

但一想到蘇前輩這個裝嫩的癖好,方沽酒覺得,自己還是看破不說破吧。

反正自己知道蘇前輩很厲害就是了。

蘇苒之只感覺到方沽酒的眼神突然微妙了起來,但她沒有讀心術,並不知道這位前前任掌門到底想了些什麽。

她要是知道自己被稱呼為‘蘇前輩’,面色恐怕當場就繃不住了。

-

與此同時。

秦無已經拿著傘來到土地廟附近。

但一片白霧中,他根本看不到土地廟。

只能感覺到這裏的小水窪和藏在水窪裏攻擊人的精怪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