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第2/4頁)
風吹起門前的氣死風燈,光影在地上打了個旋。
宋遠洲又開了口,“英英,從前我不懂的事情,如今都懂了,我愛你,更要尊重你。”
計英看著他手上的披風,男人在說完之後,慢慢收回了手,可又在某一刻頓住。
他向前走了一步,“夜涼,要披上披風嗎?”
計英安靜著沉默著。
宋遠洲眼中忽然抖出了一絲光亮,他張開手臂要將披風披到了她身上。
可在他伸手過來的時候,計英躲開了。
“宋二爺,愛與不愛,對你來說還那麽重要嗎?”
宋遠洲手下一頓。
他回答,“重要,如果沒有愛,我的內心是空蕩而又孤寂的。”
“可我不這樣想。”計英的語速微快,她微微擡了擡下巴,目色露出倔強。
明明從下向上看著那個男人,可卻如同直視一般令人錯不開眼。
“沒有了愛也就沒有了痛,不是挺好嗎?”
在這話中,宋遠洲神色難辨了一時。
他還是搖了頭,“可是唯有愛,能撫平傷痛。”
“是嗎?”
計英聞言閉了閉眼,又慢慢睜開。
她什麽都不再說,準備轉身離開。
宋遠洲在她擡腳離開之前,叫住了她。
“英英,披風拿著吧,夜裏涼。”
計英怔了怔,宋遠洲將披風放進了她手中,轉身又融進了漆黑的小巷中。
.... ...
計獲沒有在家。
那個被他抓到的陸家的俘虜,趁著人不注意咬舌自盡,計獲抓了他去找大夫醫治,還想從他口中弄出真相。
而知道了一切真相計英坐在忘念的床邊,替小人兒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扇。
過去的一切好像被扇子扇起來一樣,懸浮在計英眼前。
計家被抄家敗落,舊園火勢連天;她和三哥拼命逃脫,躲在橋下不敢出聲;之後被抓,在白家忍受白秀媛打罵,白四哥相幫;再後來在歌風山房過起了陰晴不定的日子,伴隨著的事宋遠洲若即若離的愛意;
某一日,她一把火燒了小西屋,跟著陸楷的馬車飛奔出城;可還是被宋遠洲找了回去,他抱著她不肯松手,說他明白了,她是他不能離開的人;她不想再給他一點機會,他卻從她身上渡了劇毒在身,終於三哥歸來,一箭射向了宋遠洲,帶走了她,而宋遠洲宣布離世了... ...
扇子的風一下一下扇在忘念身上,又扇在計英心頭。
五年過去了,她以為她忘了,可如今被這扇子一扇,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歷歷在目。
原來她沒有忘,或者說,一直都刻在她心上。
計英倚在忘念的床頭,小人兒睡得香甜。
她看著他的小臉,忽然想起了自己為什麽要這個孩子。
或許是因為宋遠洲那時在她眼中已經死了,她留下孩子也沒什麽,也或是因為,她口中狠狠說著如果懷了一定會流掉,可心裏卻滿是不確定。
她當時並不是告訴宋遠洲她不會和他有聯系,而是告訴她自己,她要離開。
她不要再有一點對那個男人的情意了,她一定要斬斷地徹徹底底,這樣才能重新生活下去。
可她不知道為什麽,就在三哥問她是否流掉這個孩子的時候,計英腦中全是那個人奮不顧身的樣子。
他口中說著厭惡,卻奮不顧身地替她擋下了陸梁的散彈;他眼中滿是嫌棄,可在她中了毒箭之後,替她吸掉了毒血;還有小孔氏的劇毒,他也過到了自己身上... ...
什麽人,敢用自己的性命來賭?
計英是從刀尖下逃出生天的人,她更曉得何為生命的寶貴。
而那個男人,卻一次又一次地豁出性命為了她。
她不是個木頭人。
當有人兩次三番豁出自己的性命就救下她,她不會因為那個人做過令她難過的事情,就真的能夠在生命面前無動於衷。
她心頭纏著太多東西,無人訴說。
宋遠洲曾經傷害過她,也愛過她、為她舍棄過生命不止一次。
他痛苦著糾結著,她一錯不錯地都看在了眼睛裏面。
起初,她也以為自己可能抽離著看待,可在宋遠洲一次又一次地奮不顧身之後,那糾結同樣滲到了她的心頭。
那天三哥問她還要不要這個孩子,她想了很久。
最後,她告訴三哥,“留下這個孩子吧。”
孩子留了下來,她給他取名叫做“忘念”。
計英想想也覺得很怪異,留下這個孩子又取名忘念,到底是要記著,還是要忘了呢?
計英眼下想來,也忍不住露出諷刺的笑。
從前她沒有想過,因為她以為宋遠洲真的死了,可現在,他又出現在她面前,計英好似被攪進了命運的旋渦。
如果五年後的這個人,還是從前那樣的宋遠洲,她會和以前一樣,選擇離開不會回去。
可現在的宋遠洲讓她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