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瀑布的水正常留下, 便會流進了修建好的小河道中。

可白秀媛為了讓瀑布水澆到計英頭上,開了另一邊的口子。

那水傾盆而下澆到了計英頭上,可也到處亂流, 一不留神就流到了躲在假山下的白秀媛腳下。

白秀媛在濕滑的山洞裏突然打滑, 只一瞬, 只聽咣當一聲,整個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尖叫了起來,眾人哪裏還來得及詢問魏凡星如何, 紛紛向這山洞走了過來。

白繼藩原本想把宋遠洲同計英一道解決了, 可這一下, 他腦中空白起來,聽見妹妹痛苦地尖聲大叫,只想捂住白秀媛的口鼻。

可是太晚了。

那園主人一下就看到了兄妹兩人。

“你們在此做什麽?!”

... ...

白繼藩被拉了出來。

白秀媛卻是被架了出來的。

她臉色煞白, 痛苦地扭曲著,可是下半身卻鮮紅到刺著人眼。

人群裏不知有誰說了一句。

“流了這麽多血, 人和胎兒恐怕都是不成了... ...”

宋遠洲和計英也聽見了, 也在這一刻明白了今日的事情, 到底是怎麽回事。

兩人不約而同地搖了頭。

正這時,計英才發現自己還在宋遠洲的懷抱中。

那懷抱和從前不一樣了。

那些濃重的藥味全然散了去, 同樣散去的, 還有他懷中的陰郁。

風吹在計英濕透的身上, 涼意一陣連著一陣。

可那堅實的懷抱溫暖, 從懷中向她身上頭來厚重的暖意。

計英心神一晃,又在轉瞬間收了回去,推開了宋遠洲。

宋遠洲怔了怔,沒有強求半分,默默嘆了口氣, 只是當下不便多留,低聲道,“我們先走吧。”

計英到底脫了妝,立刻離開了去。

計英是騎了馬來的,這般情形不便再騎馬。

宋遠洲卻坐了馬車過來,請計英上了自己的馬車,全程都沒有令她暴露於人前一息。

兩人在車廂裏沉默著。

宋遠洲吩咐黃普駕車快一些,早些送計英到魏家,免得她著涼。

馬車在金陵的大街上飛奔著。

計英在咕嚕嚕的馬車聲中,聽到車窗外面的叫賣聲。

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蘇州城。

她和宋遠洲兩個人獨獨在這馬車裏面,他對她時而冷漠,時而陰鷙,時而欣賞,時而莫名發怒,時而攆下馬車,又有時抱在懷裏... ...

過去的一切如車窗外的景象,不停地在眼前閃過,不停地倒退。

計英不知道宋遠洲是不是也想到了從前,他目色復雜,在計英看過去的時候,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計英迅速地收回,又看向了窗外。

宋遠洲想開口說什麽,又在她的舉動之中,閉上了嘴巴。

反而計英說了一句。

“多謝宋二爺。”

宋遠洲看回去,“不謝。”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很快魏家就到了。

宋遠洲讓黃普把車子駛到了魏家門口,他帶著計英下了車。

忘念正在門口和門房商量,出去玩一圈,一擡頭看到了宋遠洲和計英突然到了他身前,一雙眼睛快要瞪出來了。

宋遠洲叫了忘念一聲,讓他吩咐丫鬟燒水。

忘念這才看見自家娘親渾身都濕透了,頭上裹著披風好不狼狽。

他趕忙叫了丫鬟,“快些燒水!”

他吩咐了下去,這邊計英已經快步進了房中。

宋遠洲在門口留了步,計英眼看著松了口氣。

忘念蹬著小短腿跑了過來,看著門口的宋遠洲,又看看進到房中窗下正在洗臉的計英,他想問一句自己娘親怎麽了,卻不知該叫計英娘親還是叫爹爹。

他小人家家糾結了一下,宋遠洲彎腰抹了他的腦袋。

“你娘親被淋了,記得囑咐她喝一碗姜湯驅寒。”

宋遠洲這話說的並非耳語,忘念聽見了,而就在窗邊整理妝容和頭發的計英也聽見了,擰毛巾的手頓了頓。

忘念看到了,他一雙眼睛睜得大極了。

他小腦袋轉的飛快,娘親的身份在爹爹面前露出來了?!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們兩個要和好了?

他之前專門問過仆從的小孩,說爹和娘不在一起會怎樣。

有小孩告訴他,“那是因為爹娘吵架了,娘回了娘家,他們和好了就會又在一起的。”

所以,他的爹爹和娘親,也能像別的小孩子一樣和好嗎?

他忍不住問宋遠洲,“你會來我們家住嗎?”

宋遠洲一下被他問住了,而房中窗下的計英徹底頓住了手。

兩人的目光在此刻越過窗子,在半空觸及。

宋遠洲看到計英擡起的臉,白凈一如從前,而經過五年的時光後,越發明麗而自信。

可計英卻一下放下了窗子。

窗子落下來發出啪嗒的響聲。

宋遠洲的目光突然被阻斷在了窗外。

他目光落下,也目露幾分失落。